反而是察院的監察御史歐陽辯,對此事一直緘默,令臺諫都為之側目。
但歐陽辯對此事根本不發一言。
臺諫對此議論紛紛,甚至有人認為歐陽辯尸位素餐,但歐陽辯只是一笑置之,以至于歐陽修將歐陽辯叫回家。
“最近聽說臺諫對你的意見不少啊。”歐陽修道。
歐陽辯笑了笑:“有一點吧。”
歐陽修點點頭:“你不上折子的原因是什么呢,大家都在上,勸立儲這個事情屬于政治正確。”
歐陽辯道:“不差我這一個吧,而且,陛下……情有可原。”
歐陽修點點頭:“情有可原,但勢在必行。”
歐陽辯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歐陽修嘆息一聲沒有說話了。
自家這個兒子,講仁義啊。
這個時候上書勸立儲,就是給以后攢政治資本呢。
趙禎這兩年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大家都在估計趙禎應該活不了太長時間了,現在后宮妃嬪懷著的孩子也都出生了,唯一的期望也都熄滅了,大家都在往后看了。
現在宗室里,最有希望的自然就是趙宗實,這個時候勸立皇儲,就相當于給趙宗實助攻,趙宗實以后當上皇帝,哪里會不因此而感激?
所以這時候勸立,就是積攢了政治資本。
上書的人當中,有些人是當真為了國家命運,比如包拯這樣的人,但有些人就是在沖著立功來的。
歐陽修知道,歐陽辯不勸立,是因為感念趙禎的恩情,不愿意在這個時候令趙禎傷心。
這個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在歐陽辯的光輝之下,將一些人的心思給照亮出來,
所以這些人干脆抹黑歐陽辯,說歐陽辯不關心國事,在監察御史的位置上卻不干言官該做的事情,給掛了一個尸位素餐的帽子。
歐陽辯自巋然不動。
秋末,包拯病了。
病的很嚴重。
歐陽辯這才驀然想起,這位已經六十四歲的老人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歐陽辯去包府上侯了幾天,包拯才清醒了過來。
包拯一清醒,聽說歐陽辯在府上,立即請歐陽辯進去。
滿屋藥味,短短幾天時間,包拯已經形銷骨立,臉上的皺紋深刻令人驚心。
包拯看到歐陽辯的悲痛的眼神,勉強一笑,伸手握住了歐陽辯的手。
歐陽辯感受到包拯瘦骨嶙峋的手掌冰涼,更是忍不住悲從中來,這個亦師亦父亦友的老人,生命已經來到了最后的時刻了。
包拯一生剛直,對親族對朋友都堅決劃清界限,但在晚年,卻對歐陽辯這個忘年交欣賞備至。
在群牧司的時候,可以將群牧司的尾牙宴安排在歐陽辯的澄園,打開了澄園在汴京官場的第一單生意;
在權開封府的時候,會問計歐陽辯,不惜違背自己的做事風格,與諫院來了一個小配合,合力疏通惠民河;
在行政之時,他與歐陽辯時時溝通交流,有問政的需求,但不乏有讓歐陽辯多學一學本事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