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忙召內侍高居簡,將御書交給他,命翰林學士起草制書。
不一會,翰林學士承旨張方平火速趕到,在御榻前待命。
英宗靠在幾案上,含含糊糊地說了幾句話,張方平不能辨識。
英宗以手指在幾案上畫字,張方平忙遞上紙筆,英宗寫下“來日降制立某為皇太子”十個字,其中所書名字不甚分明。
張方平又呈上紙筆,請皇上再寫,英宗遂寫下“潁王”二字,又寫下“大大王”三字。
歐陽辯看到張方平領旨后,在他退出的那一刻,趙曙不禁潸然淚下。
歐陽辯神色不變,但心中卻是暗自嗤笑了一聲。
這趙曙的權力**還真的夠大的啊,命垂一線之時,還對手中的權力戀戀不舍。
對于趙禎,歐陽辯心中始終懷著感激,所以過河拆橋的趙曙始終讓他無法生出好感。
雖然這幾年他一直跟著趙曙,但幾乎不主動和趙曙說話,就像是一個隱形人一般,哦,不對,就像是一個行車記錄儀,誠實地記載著所有的事情。
趙曙也曾經提過想要看歐陽辯記錄的起居注,被歐陽辯嚴詞拒絕,趙曙只能作罷。
不過他還是相信歐陽辯的。
歐陽辯克忠職守,一看就是個好社畜……哦,不是,是一個朝廷的忠臣,不會因為自己的喜好記錄史實。
不過想必趙曙自己心中也清楚,在史書上,他的評價估計不會太好,畢竟登基以來,他幾乎是一事無成,還凈惹事,讓朝堂動蕩不安。
治平四年,正月八日,英宗病逝,年僅三十六歲,在位五年。
同一天,年方二十的太子趙頊即皇帝位。
尊皇太后曹氏為太皇太后,皇后高氏為太后。
百官加官一等,各有賞賜。
是的,歐陽辯又升官了。
歐陽辯在英宗一朝,兢兢業業好幾年,然后官職一直沒有變動過。
還是因為仁宗死的時候生了一級,然后現在英宗死了,又升一級。
說來也是頗為心酸。
歐陽修這幾年身體不好,請假地多,對朝政影響力不足,所以韓琦基本算是獨攬了朝政。
英宗對歐陽辯阻撓他給親生父親加封號的事情還是耿耿于懷的,加上歐陽辯對他想要插手起居注的事情采取不配合的事情不是很爽,所以對于韓琦壓制歐陽辯的事情不發一言。
于是歐陽辯在起居注官上勤勤懇懇地干了好幾年。
不過這也是歐陽辯想要的。
三年多的起居注官,著實令他受益良多,他近距離地觀摩了頂級大臣們在這個舞臺上爭鋒,對于帝國的運轉更是了然于心。
這三年多的時間,讓歐陽辯前世的積累和這一世的積累融合到了一起,頗有一種融會貫通的感覺。
現如今對于之前規劃的變革方式、手段等等,也頗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幾年的蟄伏,也到了差不多爆發的時候了。
治平四年這一年,歐陽辯升為前行員外郎,差遣還是起居注官。
趙頊忙于治喪和登基的事情,無暇顧及歐陽辯,也有將歐陽辯留在身邊,隨時顧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