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頊顧影自憐的時候,外面突然有眾多的腳步聲傳來,趙頊頓時被嚇了一跳,第一個想法便是——歐陽辯不會是讓人來鳩殺我了吧?
“趙先生,我是秦初,有事求見趙先生您,您現在方便嗎?”
趙頊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這般以禮相待,應該不會是來鳩殺他的,他趕緊咳嗽了一下,調整了一下喉嚨,穩住聲道:“夜深不便見客,如果有事,不如明日再來吧?”
秦初笑了笑道:“趙先生,您不方便見面也沒有關系,奴婢過來就是過來與趙先生問一聲,明日陛下上午有些時間,想請趙先生去宮中見面,不知如此可否?”
趙頊聽到秦初說的【陛下】,正有些奇怪,但馬上就反應過來,這【陛下】二字并非是稱呼他,而是指的歐陽辯,頓時心中酸澀無比,心中也是怒氣勃發,想要高聲拒絕,干脆讓歐陽辯將自己殺掉算了,但下一刻卻是泄了氣,對著外面說道:“朕……我自然是愿意見的。”
秦初喜道:“好嘞,那趙先生明日可以早些起來沐浴更衣,奴婢會按時來接趙先生您的。”
趙頊嗯了一聲便不做聲了,外面的腳步聲匆匆離去。
趙頊感覺臉上微涼,用手摸了摸,才驚訝是兩行清淚,一下子不由得悲從中來,淚水如同開了閘門一般簌簌而下。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第二日,趙頊早早起床,沐浴更衣整理胡須,將自己的精神狀態也調整到了最好。
他要用最好的面貌去見歐陽辯,絕對不能露出弱態,即便歐陽辯要置他于死地,也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趙頊昂著頭,端坐等候來人,秦初果然提前到來,請趙頊一起等車去宮中,趙頊一路昂著腦袋,頗有單刀赴會之豪邁。
車輛一路前進,經過朱雀大街,又進入皇城,又長驅直入,趙頊倒是有些詫異:“到了這里,都不用下車么?”
秦初笑道:“原本是需要的,但陛下說了,趙先生不是尋常人,自然可以長驅直入。”
趙頊閉上了嘴巴不說話了。
小恩小惠。
他心里說道,但不免還是有些情緒波動,說不清是什么感覺。
宮里面畢竟有臺階,并不能直接到崇政殿里去,所以趙頊還是下來走路了。
打開車簾的瞬間,趙頊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這宮殿雕欄玉砌猶在,朱顏也未曾改,但物是人非事事休,昨日自己還是天下主,今日卻是階下囚,人生之境遇,實在是令人感慨啊。
秋風吹來,帶走趙頊眼中的濕潤,再次抬起頭來,趙頊已然臉色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