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姐妹兩個《游園驚夢》選段,《春江花月夜》選段,《長生殿》選段都是熟悉的,不知客官要聽哪一段?”
“哦……會的還真不少啊,那你們還會些什么?”
“尋常日子也會唱一些黃梅調,越劇選段,只不過會的不多,客官愿意聽我們也能唱。”
“哈哈哈……真不錯。”
段祺瑞從小耳聞目濡算是半個行家,聽著姑娘字正腔圓的話音就知道錯不了,這都是打小嚴格訓練出來的,咬錯一個音節都要掌嘴打手掌心,常常身上打的青一塊,紫一塊。
這個年代劇場里集市上沒有啥擴音的機器,說話唱戲全靠丹田里的一口氣,唱戲可不能光憑嗓子,那必須要靠丹田里的氣息,講究著呢。
唱戲咬字的功底必須經年累月才能練出來,冬天對著迎面而來的寒風練,要求音不散,字兒不亂,站在集市后面的人聽戲也能聽得真真的。
“行,就聽一段《春江花月夜》吧,今兒拿點真功夫出來,唱的好這張匯通金票就賞了。”段祺瑞從軍裝口袋里掏出一英鎊的匯通金票,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這份大氣讓坐在旁邊拉三弦的老者眼皮子跳了一下,琴弓一抖,悠揚的樂聲響起,婉轉的蘇笛和叮咚作響的琵琶琴隨之加入進來,立時營造出一份春江花月夜的遐想空間。
清風,清月姐妹倆互相對視了一眼,立馬便進入了狀態。
清風玉手向下一拂,仿若白面書生整理了一下衣衫一般,伸出腳邁著四方步一凝,一頓,穩穩當當的向前走了兩步,赫然是反串男角兒,展開嗓子唱道;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
哇……
這一嗓子唱的段祺瑞頭皮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泛了起來,中氣十足,抑揚頓挫,將一個飽讀詩書的多情公子演繹的活靈活現,韻味十足。
昆曲慢板唱腔音韻悠長,非常考驗丹田一口氣,若是中間唱斷了,可就鬧大笑話了。
這清風明月姐妹倆顯然功底深厚,一個書生演繹的多情大氣,一個小姐演繹的溫婉動人,兩人唱作俱佳,渾然天成。
許久之后,一曲唱罷。
雅間里陷入短暫沉寂
段祺瑞目光有些發散,靜靜坐在那里不言不語,這讓擔任樂師的老者心中有些驚疑不定,不知道這曲子唱得符不符合客官的心意。
這個年月
梨園行是下九流的行當,縱然是京津城當紅的戲班子,也不過是達官貴人的玩物而已,如同潮來潮去紅不過幾年。
一般的梨園世家或者跑江湖的戲班子糊口艱難,所堅持的不過是祖宗留下來的藝業和對這一行的癡愛,哪怕吃糠咽菜餓著肚皮也愿意唱下去,哪有什么社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