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右兵衛眼神復雜的坐上了馬車,回首看了看這座造型古樸的挑檐建筑輕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現在不是是否簽署條約的問題,而是何時簽署的問題。
面對英國公使亨利爵士炮轟東京都的威脅,原本態度強硬的天皇陛下沉默了,內閣集體啞火,民間輿論的調門也降低了不少,風向悄悄的轉變了。
政府出現了為英國人歌功頌德的論調,強烈抨擊攘夷派的魯莽行為,認為這才是一切禍亂之源,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扶桑就是一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小媳婦,在列強的夾縫中曲意奉承,強顏歡笑,只不過是為了取得生存和發展的有限空間罷了。
每每念及此處,佐藤右兵衛總是感到窩囊的涕淚長流……
遙想二十多年前
當今內閣首相伊藤博文先生與自己都是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敵視來自西洋的一切事物,總想轟轟烈烈的做一番事業。
文久二年(1862年)12月12日夜
伊藤與佐藤右兵衛,久坂玄瑞、高杉晉作等十幾名志士,潛入品川御殿山新建的英國公使館周圍,放火燒了英國公館的樹林,讓這伙年輕人沉醉于攘夷的狂熱之中,現在看來真是幼稚之極。
20多年后,大英帝國依然是雄霸世界的強國,其麾下的一個自治領昆士蘭都能把扶桑國海軍打得找不到北,原本的差距不但沒有縮小,反而擴大了,這就是嚴酷的事實。
知恥而后勇,猶未晚也。
佐藤右兵衛只能用這句華夏名言安慰自己,心中盤算著該如何向東京都上書,痛陳利害,務必盡早簽下和平條約為上策,否則后果很容易滑向不可控狀態。
屆時,民眾的憤怒就能夠淹沒一切……
馬車沿著街道一路行駛,解除最初的宵禁以來,城市中的人流逐漸恢復正常,但是從沿街被燒毀的木制店鋪門臉來看,長崎這座城市恢復往日的繁榮還需時日。
經過碼頭邊
能看見部分當地民眾自發的準備香燭祭拜,這成為城市中的一道別樣風景,也許是為了緬懷海戰中犧牲的扶桑將士英靈,也許虔誠膜拜強大的異域鐵甲戰艦,看起來是那么的怪異。
“青龍”“白虎”“玄武”三艘重巡洋艦龐大巍峨的船身靜靜地停泊在碼頭邊,凌厲的炮口顯示出無可抵御的威嚴,代表著蒸汽工業時代強大的海上力量,足以令人敬畏。
荷槍實彈的昆士蘭士兵頭戴著澳式大檐帽,身穿簡潔利落的軍服,腳蹬锃亮的長筒皮靴,身后背著毛瑟1871式騎步槍在碼頭邊列隊巡邏,整齊的步伐踩在石板路上,出別樣英武的風采。
這些昆士蘭華人與清國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剪掉長辮,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自豪與信心,因而看起來格外的神采飛揚,銳氣十足。
這就是剛剛抵達的昆士蘭步兵嗎?
真是讓人羨慕啊!
透過狹小的馬車窗戶,佐藤右兵衛看到這些渾身充滿銳氣的年輕士兵沿街執勤,四周長崎民眾遠遠的站在一邊,對經過的武裝巡邏隊恭敬行禮,心中就不由得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