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哎呦喂,盛爵士您怎么變成這樣了?”
“一言難盡啊!”
“你等等,我這就回稟文貝克大人。”
其實不用回稟,文貝克已經打開馬車門走了下來,他目光驚異的看著眼前的這位瘦高的男子,端詳了好一會兒,才認出此人赫然是失蹤兩年多的華人領袖盛葉云。
這不能怪文貝克認不出來,眼前這個衣著青衫的黑瘦男人,與印象中那個面龐白皙儒雅有度的盛爵士差距太大了,原本一瞥威嚴的胡須刮的干干凈凈,甚至連辮子也剪掉了,完全大相徑庭。
若非兩人原本十分諳熟,相交甚密,能夠從往日的相貌中依稀看出一些輪廓,文貝克都不敢確定。
“我的上帝呀,真的是你?”
“蒙主恩寵,葉云此次遭逢大難,九死一生能夠返回巴達維亞,委實已是邀天之幸,只希望文貝克大人顧念舊情,能夠拉兄弟一把。”
盛葉云一改昨天的落魄,全身上下打理的清爽干凈,穿著一襲略短些的青衫,神情悲切的長揖到地。
“我當然會幫你,親愛的盛爵士,總督府對待自己人向來慷慨,更何況我們是真正的朋友,不是嗎?”
“愿上帝賜福于您,文貝克大人,謝謝您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被迫流落在莫桑比克的這兩年,我對昆士蘭人在非洲的一切了如指掌,帶來了大量珍貴情報,這有助于總督府判斷他們的政策動向,這些澳洲人始終是我們最大的隱患,只希望對總督府決策能夠有點幫助。”
盛葉云清楚的知道;
要想拿回昔日的一切必須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否則,荷蘭人會像扔掉一塊抹布似的,隨手將已經沒用的人丟棄。
便桶只會在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用,不需要的時候就會踢到床底,而不會整天的擺在面前,任何時候都不要高估殖民者的友誼,那玩意兒一錢不值。
“哦……真是太棒了。”文貝克隨口回應一句,他想到自己與匯通銀行大班麥先生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略一考慮后說道;“很抱歉,我的朋友,我現在要趕一個重要的會談,你可以下午再來,到時候我們聊一聊雙方都感興趣的話題,我對你的這次歷險充滿了好奇。”
“當然,如您所愿,文貝克大人。”
“那就說定了。”
文貝克重新坐上了馬車,刻印著總督府徽章的馬車絕塵而去,只留下李福壽孤單的身影顯得分外落寞。
“爵士老爺,洋鬼子怎么說?”從街道旁邊走過來一個戴瓜皮帽的中年男人,此人是盛葉云發達時期鞍前馬后的心腹,他聽不懂荷蘭語,走過來關切的問道。
“政務官大人有緊急公務在身,不過他約我下午到莊園做客,商討一下怎么拿回我們失去的東西,你要記住……我依然是巴達維亞的甲必丹,在這塊地盤上,荷蘭人離開我可玩不轉。”盛葉云在自己人的面前,表現得底氣十足。
“那必須的,老天爺開眼,這兩年咱們可是被明槍暗箭打擊的夠嗆,現在終于熬出頭了。”
“放心吧,我盛葉云回來了,所有吃了我的都要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都要給我還回來,這翻天帳我一筆一筆的和他們算。”
“爵士老爺,這話聽的真提勁啊!這兩年跳出來踩我們的仇家可不少。咱們先弄哪一家?”
盛葉云輕笑了一聲沒有回應,他如今深深的品嘗到人心險惡,數十年的親兄弟都會因為利益翻臉成仇,對以前的心腹之人更不敢輕信,轉移話題說道;
“急什么,有家有業的擺在那里也跑不了,我的家眷近況你清楚嗎?”
心腹言道;
“小人確實知道一二,當初噩耗傳來盛府爭產時,大房和二房鬧得真非常兇,曾經多次大打出手,兄弟情義喪失殆盡。
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插不上手,遞不上話,誰也沒想到盛二爺如此心黑手辣,竟然勾結悍匪殘害兄長,大房上下20多口人隨著大火付之一炬,真慘吶!
夫人當時真的被嚇著了,帶著小姐,少爺和金銀細軟連夜出逃,聽說去了泗水娘家,這一年多時間音信全無,不知道具體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