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夜襲的雇傭兵們迅速后退,脫離戰場之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該死……真該死……”
德-桑蒂斯伯爵穿著一件污漬不堪的絲綢襯衫,右胳膊上血跡殷然,這是被一塊炮彈片擊中的傷口,雖然已經包扎起來了,依然有血珠子順著胳膊淌下來。
他臉色鐵青的看著一片狼藉的軍營,到處都是慘叫哀嚎的傷員和橫七豎八的尸體,殷紅發黑的血跡流淌的到處都是,簡直就像血腥屠場一般。
“報告將軍閣下,都靈第三來福槍團遭受重創,陣亡各級軍官27名,官兵傷亡超過400名,很多重傷員需要緊急救治,但是我們大部分的藥品毀于戰火。”
“報告將軍閣下,佛羅倫薩擲彈兵團長坎佩拉上校陣亡,副團長齊格中校身負重傷,全團官兵傷亡超過270人,具體數據依然在統計中。”
“報告將軍閣下,后勤輜重營損失慘重,大部分物資在炮火中損毀,營帳付之一炬,所剩下來的不足三成。”
“報告,騎兵營A連傷亡數十人,關鍵是大多數戰馬被打死了……”
報上來的全都是壞消息,德-桑蒂斯伯爵聽得腦袋陣陣發黑,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以后,直接就氣暈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天明時分。
燦爛的陽光從帳外照射進來,佩利尼上校雙眼滿是血絲的走進軍帳里,神情疲憊的坐了下來,目光看著德-桑蒂斯伯爵是痛徹心扉的自責。
他忙碌了一整夜收拾殘局,見到了太多的官兵在慘叫中咽下最后一口氣,心靈深處被深深的觸動了,或者說是害怕了。
“尊貴的伯爵大人,也許我們在錯誤的時間面對錯誤的敵人,發動了一場錯誤的戰爭,軍隊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任何試圖繼續戰爭的命令,都會引發一場叛亂,是時候想想該怎么結束這些了,一切都糟透了。”
“哦,上帝已經拋棄了我們,部隊的傷亡如何?”
“陣亡官兵671人,輕重傷員差不多同樣的數字,這兩天一定還有更多的傷者離世,我們現在沒有藥物,沒有繃帶,甚至沒有固定斷肢的木板,士兵們沒有帳篷,昨天夜里燃起的大火燒毀了一切,對了,食物也不多了。”
“這真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我們輕視了對手的狡猾與殘忍,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
德-桑蒂斯伯爵因為流血過多而顯得有些虛弱,但是精神不錯,他哀嘆一聲后繼續說道;“你說的對,上校先生,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我們需要一場和談,體面而平靜的結束這個小小的錯誤。”
“對不起將軍閣下,我還不能夠準確的領會您的意思。”
“親愛的佩利尼上校,作為一名出身高貴的職業軍官,我想用不著我來提醒你現在面臨的尷尬處境,尤其在即將簽訂《烏西亞利條約》的時候,從非洲傳來的這一場慘敗會讓王國面上無光,嗯……怎么說呢?令王國征服的榮耀大大遜色,我想這絕不是國王陛下和首相大人愿意見到的局面,簡直太糟糕了。”
德-桑蒂斯伯爵充分展示了自己在政治領域的敏銳觸覺,在意識到事不可為之后,第一時間便想把自己摘出去。
所以,他加重語氣繼續說道;“想想看國王陛下會如何看待此事?再想想看軍部……沒有任何人愿意在最榮耀的時候,會高興別人扯后腿,
也許死并不可怕,但貴族的榮譽將因此永遠蒙羞。
醒醒吧上校先生,在這種時候……我們必須為自己多做考慮,以免成為軍部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