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城下,尸積如山,毀壞的攻城器械更是不計其數,城下,能豎起云梯的地方越來越少。
楊玄感與滅魂纏住了月君,令他不能支援攀爬上城墻的漢軍。
豆盧毓則率領守軍,加緊對城墻上的漢軍發起攻擊。
由于漢軍后繼無力,爬上城墻的漢軍越來越少,他們都被擠在城墻上,不能推進半步,相反,在守軍的圍攻下,他們的傷亡越來越大。
城外,漢王望著城墻,雖萬分著急,卻也毫無辦法。
半柱香過后,城墻上,便只剩下最后一個漢軍士兵。
那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孩子,眼看袍澤兄弟一一倒下,他骨子里的悍勇早已被恐懼替代。
漢軍少年本想跳下城墻,可回頭看了眼城下的尸體,最終收回了那份勇氣。
他終于堅持不住了,驚恐的扔出手中橫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求饒。
司馬九見少年如此,心中不勝悲鳴。
這個少年,很年輕,也很無助。
面對敵人,他唯有祈禱對方不會痛下殺手。
正在這時,一個室韋武士從敦刻羅身邊走出,那武士身材高大,腰間掛著四個滴血的漢軍頭顱。
豆盧毓與異族武士約定,酬勞按照斬獲敵人的頭顱結算,在室韋武士看來,眼前這個少年,不過就是一份賞銀而已。
而室韋武士,便是來斬獲少年的頭顱。
司馬九未做任何猶豫,搶在室韋武士身前,護住少年。
室韋武士見司馬九膽敢阻攔自己,以為他是來搶人頭,頓顯怒色,揚起巴掌就要扇下去。
然而,就在室韋武士剛剛抬起手時,卻被一只充滿力量的手牢牢抓住,不能動彈。
室韋武士立刻憤怒不已,可當他回過頭時,臉上的怒色卻瞬間消失不見。
抓著他胳膊的人,居然是他的頭領敦刻羅。
敦刻羅向他搖了搖頭后,室韋武士連忙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戰場上,只有敵人和戰友,沒有老人,也沒有孩子。”敦刻羅的漢話說得很好聽,只是語調有些奇怪,令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司馬九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只是微微點頭,祈求般望著敦刻羅。
敦刻羅不解的搖了搖頭,便轉身離去了。
此時,除了月君外,城墻上的漢軍已被清除殆盡。
少年抬眼看去,只見身旁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他不想解釋,因為解釋的話,別人也未必會聽信。
李建成了解司馬九,連忙走到漢軍少年身旁,將他拉起來,讓人帶了下去。
“這個漢軍少年活不過今天,或許,可能撐不到晚上。”李建成走到司馬九身邊,輕輕嘆息道。
司馬九想說什么,可萬般話語剛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前世,他總是嘲笑那些圣母心悲慈善,總是希望影視中的主人公殺伐果斷。
如今,輪到自己,他卻終究歸敵不住那雙無助的眼睛。
此時,已至午時,天色陰沉得可怕。
并州城上下,尸首狼藉,慘不忍睹。
司馬九站在城頭,舉目望向城墻上下,心中迷茫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