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則,許國公宇文述深得陛下信任,是為天子近臣,唐國公李淵更是日日面見陛下,他們都未向陛下諫言,司隸大人卻直言覲見,是否妥當?”
薛收頹然一嘆,“誒,先前,收也勸過家父。當初,若不是左仆射楊素大人出言,家父恐已被陛下下獄。如今,家父卻要在朝堂上攻擊左仆射大人,實非正道所為。”
“況且,況且,收以為,陛下的政務舉措,并無不妥之處。”
薛收絕非庸才,正是與其父親的政見相左,方才與司馬九如此言說。
司馬九深知薛收心思縝密,他后來在天策府掌管天下機密,從未出現紕漏,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尋常。
“薛大哥之才,九早有耳聞。薛大哥千萬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最后禍及薛家。薛大哥可能勸住司隸大人?”司馬九直接講話說開了。
薛收沉思片刻,重重搖頭,臉色慘然,道:“家父又怎會聽勸。”
司馬九見他如此回答,便心中有數,道:“司隸大人剛直,九亦是佩服,薛大哥不妨用些詭道,九有一計謀,薛大哥且附耳過來。”
薛收半信半疑的湊到司馬九身前。
司馬九與他說道幾句后,頓時,他臉上露出又好氣又好笑的神色。
“司馬先生機變無雙,收自愧弗如。”薛收笑著點頭,表示知道該怎么做了。
其實,薛收善于檔案整理、資料總結,實乃人杰。
今日,他其實也是通過司馬九放風給楊素,薛家定不會與楊素為敵。
先前,兩人互相試探,此時,也都拿住了對方的一些底牌。
“原本,收最佩服的是唐國公二公子李世民,不瞞先生,年中,收與次子游獵,他雖不到七歲,卻殺伐果斷,頗有帥才。”
“今日,得見司馬先生,收方知先生才是在下最欽佩之人。此恩情,收定會牢記。收也但愿陛下能早日將神恩撒及河東。”薛家是河東望族,薛收話尾之意,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司馬九心中感慨,皇帝楊廣權力中心東移的舉措,實乃必要。
河東望族薛家、江南豪族蕭家在這大興城中,竟比關中貴族低上一等,行事如此隱晦。
蕭璟國舅被人強買強賣,薛家望族被人當槍使。
關中勛貴,霸道無雙,就連楊素這樣的權臣,稍微觸碰一下關中貴族的核心利益,也都會引來無盡的敵意和陰謀。
“陰陽家李玄英曾言及,數年內,大興城中,必將英雄際會,現在,收算是信服了。此事之后,收會送家父回河東。”薛收語畢,辭別司馬九,叫來車夫隨從,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司馬九在云韻府前駐足看著他們離開,腦中突然閃過李玄英的名字。
“李玄英,不就是那個算出天人現并州的陰陽家高手么?可是,此人究竟如何?”
司馬九不想回云韻府飲酒,叫來云韻府前的一個護衛給晉王傳話后,借匹馬回家了。
司馬九回到蕭璟府邸外時,已是丑時,府門已經緊閉。
正當司馬九思量是敲門吵醒睡夢中人進府?還是運用控鶴功飛檐走壁翻墻時?突然發現門前陰影處居然站著一個人,那人似乎正注視著自己。
此人身材瘦小,當他從背光處緩緩走出時,司馬九這才看清對方面貌,頓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