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廳正位上,坐著一個人,沉默不語。
鄧煙兒今日諸事不順,從宇文愷府邸回來的路上,她與師父何稠說話,也感受到師父態度的變化。
鄧煙兒的母親過世得早,是故,她對他人的態度非常敏感,以她對何稠的了解,何稠已經對她有了意見。
悶悶不樂的鄧煙兒掏出火折,點亮燭火,這才發現大廳正位上端坐的正是鄧崇。
“父親,你在這里坐著干什么?也不點上燭火,我差點以為你是歹人呢。”鄧煙兒于鄧崇說笑。
鄧崇沒有回答,半晌,才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鄧煙兒。
“蜀繡天下的事情怎么樣了?煙兒,可把諸葛靈巧那小丫頭哄好了?父親知道你不愿意低頭,只是,蜀繡天下的綢緞對我們通濟行格外重要。”鄧崇的嗓音有些嘶啞。
鄧煙兒臉色低沉,咬牙不語。
鄧崇見狀,立即明白了事情的結果,以待商家商主的臉上,竟然露出凄惶之意。
“父親,我現在就去找諸葛靈巧,這次,就算是跪在她面前,也要把年后蜀繡天下綢緞的配額,拿過來。我會與她說,我會向師父舉薦她為南派機關家下任首領。”鄧煙兒見父親鄧崇傷心,心中一緊,臉上露出一絲干笑,正要出門求人,卻被鄧崇喊住。
“煙兒:我們鄧家自漢代開始,世代行商,在帝國內,我們鄧家坐商最多。如今遇到這一點麻煩,就要我鄧崇的女兒下跪求人么?就算是通濟行沒了,你也不能下跪,哄不了就不哄了,哼,蜀繡天下,真當我對付不了么?”鄧崇的臉上露出一絲狠色。
隨后,他將鄧煙兒叫到身邊,兩人輕言細語說了幾句話。
鄧煙兒不住點頭,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意。
東城永寧坊的武侯老郭,四十余歲,身形佝僂,是個老實人。
他待人總是笑瞇瞇的,似乎,從來沒有與人生過氣。
這樣一個人,在衙門中立足,往往就沒人將他當回事情。
今天,堂官帶著心腹去城中樂坊取樂,照例,又將老郭落下了。
老郭也不在意,每日雷打不動的下值時間,一個人晃悠悠在冬日黃昏下走回家中。
剛進升平坊的小宅院,原本直不起腰的老郭,整個人站的向城樓一樣筆直,他繞著院子走了一遭,才推開屋門。
這宅院很少有人來,他進屋后,拾起屋內桌上的一封信。
打開信,看了看后,老郭露出笑容。
二十年了,他等待這封信已經二十年了。
星網玄翦,只要命,不欠情,從不虧欠任何人、任何東西,他主修三論宗功法,在星網日字級刺客中,功法最為剛猛。
他一旦出手,目標便會被猛拳轟得死無全尸。
十三年前,鄧崇在閩州救下玄翦。
鄧崇一貫衷心投資,如今,該是回報的時候了。
老郭與其他星網刺客不同,星網和鄧崇于他而言,并無多大區別,一個用錢買命,一個用情分買命。
“諸葛靈巧!”星網玄翦看了眼紙條后,一拳打出,紙條在炙熱的拳風下,熊熊燃燒,火光一閃閃,可老郭臉上卻毫無半點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