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衛東走過來,示意謝長風讓開,謝長風木然地退后一步,站在小慧身后,似乎這樣,他還能保護她一般。
小慧見一雙手伸過來,要拉她起來,這不是常和自己一起洗碗做飯、挖野菜干家務的手,而是十分白皙、一點老繭也沒有,一看就是沒有干過活的手。
不是謝長風,她怎能讓它碰自己?小慧不由往后一躲,急切間,還把雙手背到身后,因為動作太猛,板凳差點倒了,她趔趄了一下。
謝長風急忙扶住了她。
王衛東見小慧半靠著謝長風的手臂,神態特別親密,心中不由妒火熊熊:“于小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這個人是誰?”
小慧總算是從自怨自艾地迷茫中清醒,她抬頭看了看王衛東,強壓的厭惡感讓她心中一陣反胃,差點吐出來,她沉著臉對王衛東道:“你誰啊?下鄉前我大病了一次,以前的記憶都沒了,我好容易康復,重新開始新生活,不希望有人打擾,你走吧。”
王衛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以為小慧就吃他這一套,他想怎么騙她,就怎么騙她,沒想到忽然一瓢涼水兜頭潑下來,把他都潑愣了,不過,王衛東自詡聰明人,他很快就又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小慧,是我啊,王衛東,你忘了誰,怎么能忘了我呢?我們分開才四個來月,想當初,你我對著月亮發誓,一生一世,永不變心……”
小慧再也壓不住那種惡心的感覺,她站起來沖到院子東頭,自己開起來的小菜圃邊上,哇哇地吐起來。
“小慧你怎么了?肚子疼?”謝長風低頭一看,小慧的臉白的都沒有一絲血色,嚇壞了,聲音緊張地都有些發抖。
“你……”王衛東卻想多了,他的臉由白轉青,青中帶紫,強壓心頭火,憤怒地罵道:“于小慧,你就是個……”緊要關頭,他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不然,他怕自己不能囫圇地走出農機站大門,王衛東很想罵于小慧一頓,然后,轉過頭,抬頭挺胸地離開,可是,另一個念頭,卻死死壓住了他的腿,讓他邁不開腳步——慕名奇妙地被取消了留城資格,讓人送到青山公社,他舉目無親,實在太寂寞、太孤獨了,他需要于小慧的安慰、關懷,最主要的是,于小慧的媽媽去世,據說給她留下幾百塊錢,若是能騙過來一些,這鄉下的苦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看到謝長風用手拍著小慧的背,兩人十分親密的樣子,王衛東恨意滔天,但他還是裝作一副深情模樣,但他說出的話都成了:“小慧,你怎么了?”
還別說,王衛東很會裝,他的聲音發抖,眼眶通紅,一副傷感模樣,“小慧,這幾個月,我日思夜想,吃不香睡不著,好容易找到你——”
小慧抬起頭,想打發掉這個討厭鬼,沒想到,王衛東的影子一入眼簾,惡心欲嘔的感覺又來了,她這才明白,這是原主留在身體上的反應,她人都走了好幾個月了,竟然還有這么強烈地情感,可以想象,當時,王衛東到底傷她到什么程度。
小慧別過臉去,擺擺手:“那誰,你走吧,我說過,我不認識你,再啰嗦,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誰——”秦站長當了半天看客,這會兒來了精神,拖長聲音學小慧說話。
王衛東沒想到自己的絕招竟然不起作用,氣得咬牙切齒:“于小慧,你怎么能這樣對我!你會后悔的!”
謝長風這時,端了一杯溫開水過來:“小慧,你還難受嗎?要不要找醫生看看?”
小慧接過杯子,先漱了漱口,這才把剩下的水一飲而盡:“長風,我沒事,我就是被惡心到了。”
謝長風的眉頭依然皺著,憂心忡忡:“你真的沒有肚子疼?”
“沒有,我真的好著呢。”
見謝長風還呆呆地站著,小慧莫名地涌出一股怒火,她聲音很大很不耐煩地開口:“謝長風你站著干什么?還吃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