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也不看張良:“待全營行法日常,此衛生之法將推行通府,除剃發凈須之度外,人人習而遵之。”
“為何獨營內須剃發凈須?”
“你行伍經年,常年捂著鐵盔,就不感覺悶熱異臭嗎?很舒適?”
“某,某不凈須。身體發膚,”
“停。不用你背孝經,我與經學諸博士討論過這個話題,自古忠孝難兩全,行伍之人發膚傷瘡與孝說無關,不在此列。待及退伍再復養起就是。”
“那某也不凈須。頭發剃就剃了,也落個爽利。男人豈可無須?”
“滿臉毛發如猬一般,顏容盡蔽,你感覺很美嗎?須發生汗且沾染食物,清洗不及則蓄養異味其中,從而引傷瘡熱毒,你是要命還是要須?”
“某,”張良悲憤的動了動嘴,卻不知道應該怎么反駁,兩只手緊緊的護著大胡子。
“以某及下。某第一個剃發凈須,你又如何?你可比某尊貴?”
“職下,某……郎君哪,此事慢慢商議可好?”
“不好。此事已決,你就不必掙扎了。營內以你為尊,必須起到這個帶頭的作用,否則軍令不是成了兒戲?”
“某,吾……舍不得呀。”
張軍噗哧一聲樂了出來,扭頭看了看張良。莽壯的漢子這會兒竟是一副哀憐的模樣。
“郎君,去了發須,阿娘和小妹怕是都要認不出某來了,某家小娘子定是會痛哭不止。”沒看出來,這張良還是個妹控。
“去發須傷后可保命。都尉,大戰在即,某想讓健兒們最大可能的活著回來,而不是歸營后即行葬事。
你是本府兵馬使,某說過,為將者,當以愛惜麾下性命為第一。某將以身作則,希望你也能和某站在一處。”
張良就糾結,兩只手在胡子上撫來撫去的:“醫師說須發會惹熱毒發作么?”
“某說的。某研微生之物所得。此法已傳醫學博士得知,他奉某為師,當建醫坊研究。若有所得,健兒們活命之機將大大增加矣。”
張良嘴唇,其實是嘴唇部位的胡子動了動,左右看了看,方說:“某,某今日回家稟告阿娘。”
張軍點了點頭:“也好。等孟保部安頓下來,某亦會行文通喻眾軍屬衛生法之事,講明原由。你先安排人,持這個增咸陽城一趟。”
張軍把手中的信匣遞給張良。
“此……何物?”
“劉少尹寫與安定軍段都尉的信件,找可信之人跑一趟,須當面交割。即刻出發。”
“諾。”張良有了任務,馬上恢復了神態,拿了信匣大步流星的去安排,張軍看了看張良的背影,搖了搖頭進入自己的辦公室里。
親兵已經把地窩子燒了起來。
張軍和張良這種身份,用的是上好的白炭,耐燒而且熱量高,是供應冶爐的專用炭,價格比普通的黑炭要貴五六倍。
黑炭其實也挺貴的,平下民等肯定用不起。和米價差不多,略低一點。
還有更好的桴炭瑞炭什么的,那就是皇帝和親王郡王們用的東西了,張軍也不夠資格。傳說中有一種青炭,一根(尺長)就可以燒一天,熱的人不敢靠近。
“郎君,”親兵看張良沒跟進來,笑著過來搭話:“方才所說衛生之法,可是真的?”
張軍瞪了親兵一眼:“當某說笑么?”
親兵臉一苦:“那,剃發凈須也是真的?”
張軍點了點頭:“行衛生之法,可使你等戰陣之上活命的可能大些,必須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