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過萬無邊無沿,李懷光幾萬大軍可不是都在咸陽城,一營兩千多人,分了十幾座大營,從咸陽一直排到了洪瀆原這邊,延綿十數里。
其實這里面大部分都是營夫雜役,沒有辦法,這個時代打仗就是這么費勁兒,一個戰卒就要有三個夫役伺應,兩萬大軍下來就是起碼七八萬人了。
如果不是因為糧草問題,這里面一大半人早就走了,是李懷光一直用糧草安撫著。而這糧草還不是他的,其實是李晟給的。
李晟帶人從李部大營脫出駐扎東渭橋的時候,也不敢就說反出來,是一邊和皇帝聯系,一邊對李懷光說出來找糧料,把這邊幾州的公倉都給李懷光送了過去,這才換來了時間。
而李懷光也就是靠著這些糧料維持著大軍。軍隊離不開糧料,這些人也就離不開他。
張增這個諸軍糧料使其實算是李晟的部下糧草官,李晟是諸道兵馬副元帥。
這會兒從咸陽到洪瀆原一片火光,正是李懷光怒了朱泚,毀營拔寨要走河中。毀營的目的就是把不能帶走的全部燒光,垃圾都不給朱泚留下。
然后他向部下諸軍下令,掠。從咸陽出來一直到同州,他要求雞犬不留,能帶走的全帶走,不能帶走的全燒光。誰帶的等到了河中就歸誰。
他還命令鄜坊諸軍回去抬屬,就是回鄜坊二州各縣帶上家屬,順便把各縣掠空。
這會兒的軍隊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搶掠,不用拼命還可以發財立功。到時候除了人口別的都是他們的了,誰搶的歸誰。
于是就有了涇陽城里都能看到濃煙滾滾的壯觀景像。大軍開動了。
果然,也是一刻鐘時間,游擊來報,李部已經開始造橋準備渡河。
前面說過,涇河上沒有永固的橋,都是現用現造。這個時代的軍隊中已經有專門修路搭橋的施工隊了,技術相當強,造橋鋪路又快又穩。
洪瀆原到涇水邊上也就是幾里距離,大軍悠忽即至。哦,洪瀆原就是上官昭容埋骨的那地兒。
從涇陽三原富平三縣以南往東,還有櫟陽粟陽平陵數縣,但張軍已經管不到那么多了,沒有那個實力。
只要占住這三個縣城,不讓李部北上,就是此次出征最大的勝利。他不可能為了這些縣去拼命,得不償失。何況李部諸軍劫掠不會殺人,只是要把人口帶走。
“著人去探,劉少尹引安定軍到了沒有?洪瀆原駐軍是哪一部分?注意安全。”
“諾。”
張軍著了全甲,手扶橫刀在城墻上向西北方向看,可惜沒有望遠鏡啊,只看到一片霧氣沼沼。
這會兒已經沒有了游擊們報告那會兒的濃濃煙柱,風吹煙散,就看到西北方一片混沌,煙霧彌漫把天空都映照得一片昏暗。
就沖這股子煙,張軍就在心里同意了李玫對李懷光的評價:一介武夫,魯莽急躁。也確實,不是這個性格就不可能立那么多功勞,更干不出來造反這事兒。
“報,李部前鋒營于底兆灣建橋。”
“報,李部側營于太平塬搭橋引渡。”
“令行營戒備,阻其北上。”張軍看著地圖下著命令。這張地圖就是他畫的了,不再是簡單的毛筆道道。
“報,劉少尹引安定軍至云陽,距本部十九里。”
張軍用手在地圖上量了量,安定軍現在的位置距離行營,涇陽城,三原城差不多遠,正好可以機動三方。這也實在是有點太巧了。
“令其原地結營戒備,不得再進,以游擊臂縛紅巾為信,機動行營三原。”
這會兒李部諸軍已經開始渡河。特么的竟然分了幾個地方搭橋,弄的張軍有些急躁,安定軍的到來到是挺及時的,讓他心里也安穩了一些。
主要還是因為第一次。第一次弄出這么大的陣仗,而且手里的兵馬又少,緊張是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