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說過,大唐施行的是君臣平等的貴族議會式制度,皇帝和宰相,也就是和三省之間相互監督相互制約協商,不是其中某一個人能夠專權獨攬的。
李適想要做事也要得到宰相們的支持,要不然也沒辦法。
尤其這一次涉及到禁軍的統領問題,本來就是大事兒,他又想由大監來統軍。
結果就是李勉盧翰李晟三個人都不太同意,盧翰最為反對,李勉有些遲疑,而李晟是猶豫。至于李泌和陸贄純屬于李適拉來幫自己說話的。
陸贄是常侍,李泌這會兒是度支判,都有參與討論的權利。
李勉是首宰,他的態度最重要。李勉之所以是遲疑而不是反對,是因為,他是皇帝宗室,并不感覺內官統軍有何不妥,遲疑的是李晟等人的態度。
盧翰是官二代,他爸爸盧正己三任節度使,入九卿兼中憲,是兩朝元老,不過這會兒已經死了十多年了,爵太子太保。
做為范陽盧氏的嫡子嫡孫,盧翰天然的就站在皇帝的對立面,怎么可能同意宦官統軍?
而李晟之所以沒有明確反對而是猶豫,是因為前面張軍和他提起過這事兒。
張軍的意思是不反對也不縱容,禁軍乃皇帝親軍,皇帝想交給自己信任的人是自由,但要控制權柄和范圍。
張軍還給他舉了魚朝恩和白志貞來做例子,說了一下李適現在的心理活動:現在除了內官他還敢完全相信誰?
所以張軍的意思是,皇帝的心態需要時間來慢慢調節,現在能做的就是讓他安心,讓他感到安全,而不是一昧的反對。
張軍的話,李晟還是相當重視的。
不是因為官級,而是因為從起復長安到收復淮西這一系列事件中張軍表現出來的果絕狠辣,還有那份對大唐的赤誠。
李晟能明顯的感覺到,張軍忠誠的絕對不是皇帝,而是大唐。
“李卿。”李適看著李晟喚了一聲,眼中有些懇切。就是帶著些哀求的意思。
“報……”外面傳來一聲長長的誦報聲。
站在門側的霍仙鳴正被盧翰左一眼右一眼的瞪的心里發慌,聞聽聲音馬上抬腳出了殿門:“何事喧嘩?”
來通稟的小令官差點翻個白眼,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在喧嘩的?可是不敢。
“回大監,鳳翔郡王張與宣慰使孔有上書從鄆州須昌至,另有隨從軍將屬眾百余人等在宮門外等候發落。”
“鄆州?”
“正是。”
“門外何人?”
“是為平盧淄青節度使李麾下諸將及屬眾。李節度使的家眷亦在其中。”
“嘶……”霍仙鳴倒吸一口冷氣,殿門外的氣溫都上升了兩度。太特么驚悚了。
伸手拿過小太監手里的書匣反身就往殿里跑,差點被門檻絆個嘴啃泥:“大家,大家。”
“何事如此失措?”李適還沒見過霍仙鳴如此失態,抬頭不解的問了一句。
“大家,張節鎮與孔大使,鄆州上書。”
“鄆州?”
屋了里的人全部驚疑的扭頭看過來,李適也顧不得禮數,直接站了起來:“果然是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