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三姑娘帶著田田回到了京口,租了間農舍。
剛來的第二天,家里來了好幾個人,領頭的是位大姐,
“妹子,從邯口來的?”
大姐問。
“嗯,昨天剛到。”
“是干什么的?”門外的青年大聲喊話。
三姑娘一時語塞。
“妹子,就是問你以前是種地的還是做手藝的。”大姐解釋道。
“噢,噢,我以前就是你們村口那個茶葉廠做工的。”三姑娘恍然大悟。
“歐陽家的?大根,記一下,長工。”大姐跟門外的青年說。
“長工?這也太……我是跟他們家做賬的。”
大姐拍了下三姑娘,“傻妹子,給你登記好,以后給你分塊好地,你們娘倆也就不愁吃了!”
三姑娘這才反應過來,握住大姐的手,“大姐,我這人傻,你別介意,謝謝您!”
“沒事沒事,”大姐四處望了望,“你這家啥都沒有,馬上要過年了,”大姐轉向門外,“大根,等會把我家那只老母雞給這妹子送過來。”
“大姐,這……”
“沒事沒事,咱們老百姓就要一條心!”大姐拍了拍握在手里的三姑娘的手。
在村里住了一段日子,三姑娘才知道歐陽文正京口家里的廠子、鋪子、田地都被充公了。
年農歷新年前,下了場大雪,地里的莊稼遭了殃,好幾個農戶家的房子也塌了。
村民們把氣撒在歐陽一家身上,要梅麗琴站出來。梅麗琴死活不肯,一個人扯到了梅麗琴的頭發,梅麗琴咬了那人一口,那人就著上去就是一巴掌,還吐了一口唾沫,罵了聲“婊子!”
三姑娘捂了田田的眼睛,把她轉過身來。
晚上,田田睡下了,三姑娘去了歐陽房子。
還沒走近,就是一聲興寶的驚叫,三姑娘跑進去,只見歐陽躺在地上,已經昏迷,手腕都是血跡。
三姑娘叫興寶拿了棉紗,給歐陽包扎好。
三姑娘把歐陽抬到床上。
“你娘呢?”三姑娘問興寶。
“新娘娘要走……跟爹爹吵架……娘娘走了……我去找爹……就這樣……!”興寶邊哭邊說。
“來興寶,到姨姨這里來!”三姑娘把興寶哄著了,就放回房間,來看歐陽。
三姑娘握著歐陽的手,
“上次握你的手,應該是二十年前吧!”三姑娘自言自語。
三姑娘靠在床頭,把歐陽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摸著他的臉,
“傻子,為什么干傻事?”
三姑娘低下頭,挨著歐陽的臉,眼淚糊住歐陽的臉龐。
又把歐陽的頭抱在自己懷里。
“活著不好嗎?
我知道你委屈……
你爹拼命守護的家,
你在乎的事業。
……
可,我相信你自己的能力。
記得我們一起去巡查糧鋪的日子嗎?
那時的你就那么讓我著迷。
可你因為我家不能幫到你,你就不要我……
我那時,真的是瞧不起你
……
你就對自己那么沒自信,不能靠自己么?
你就不想試試,不想試試,從頭再來么?
和我一起。
我陪你……”
三姑娘哽咽了,又輕吻了歐陽的額頭。
歐陽沒有睜眼,但眼角流出淚來,和三姑娘的眼淚混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