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叢喧嘩熱鬧,蟲鳥鳴聲晝夜不絕。
喧鬧中,斑布默默地忙碌。
黎明前需要出門捕食,在草葉間飛來飛去,采集露水,澆灌荀草命種。
正午時候出門捕食,然后乘著驕陽正盛,采集搬運白玉桑葚和映日果實,丟在大頭收獲蟻的蟻巣門口。
蟻巣規模飛速壯大,恐怕超過萬數,它們的消化能力超強,一點都不挑食,也不嫌多,啃掉果肉,收集種子。
斑布每天上午會仔細檢查一遍它們晾曬的種子,直到桑葚和映日果徹底成熟落地。
斑布花費數天時間在腐爛的果肉中翻找,最終結果不盡蟲意。
自然界誕生原力種子的概率實在太低了,收獲一顆荀草原種,完全是運氣使然,并沒有找到希冀的白玉桑或者映日果原種。
大頭收獲蟻也發現了桑樹存在,不辭辛勞的搬運種子,它們在這一年囤積了吃不完的糧食。
很有意思的事情隨之發生,在一場暴雨之后,蟻群開始向距離最近的欒樹下遷徙。
斑布期初還以為它們是被自己釋放的氣息嚇住,選擇搬家,后來觀察發現,兩個蟻巣都有螞蟻在出入活動。
原來不是搬家,而是分家,確切來講應該叫分窩。
某些蟻類,婚飛落地的蟻后為了提升存活幾率,選擇聯手開辟帝國,快速渡過弱小期。
當螞蟻帝國發展壯大到一定規模后,必須抑制族群繼續擴張,依據食物情況,出現兩種不同結果:食物不足,強壯的蟻后會唆使工蟻將弱小蟻后殺害,獨攬大權,稱之為“擇后”;食物充足,弱小蟻后會明智的選擇離開,帶著一批工蟻、少量幼蛹、部分食物,尋覓新的地點開辟自己的帝國,也就是“分窩”。
斑布對此新奇不已,同時也不太看好分裂出去的那一支,因為接下來將近十天都沒有降雨,恐怕是遇上了旱災,或者是固定的旱季氣候。
連續的烈日曝曬,土地干裂,空氣中的水汽不知去向,萬里無云,空氣干燥,夜晚時候草葉間凝結的露水逐日減少,最終消失。
溪水斷流,斑布必須跑去很遠的水潭取水,澆灌荀草命種,維持它的旺盛漲勢。
大頭收獲蟻經營的普通荀草就沒那么好過了,干旱缺水,草葉慢慢泛黃,嫩芽也停止了生長。這種草的生命力也是頑強,進入半沉眠狀態,半死不活,就是不死。
在這要命的節骨眼,第二批劍角青蝗幼蟲很不趕巧的孵化了出來,它們以幾近瘋狂的姿態,啃食荀草本就停止生長的嫩葉。
大頭收獲蟻們對此束手無策。
斑布則拼命的捕殺,很奢侈的,每一只劍角青蝗只吃兩條最肥美的后腿肉,其它部分,或是埋在荀草命種下,或是丟給螞蟻鄰居。
荀草田被毀,這些可憐的小螞蟻,今年秋季多半收獲不到幾粒荀草籽,也不知能不能挨過漫長寒冬。
斑布將吃不完的劍角青蝗腿肉剝殼風干,放進開辟于黑色巨石內部的干燥室儲藏。
時間在流淌,歷時一個月,斑布身上再次出現褪殼成長的跡象,變得易乏嗜睡。
糟糕的干旱季,若不澆灌,還未長成成株的荀草命種可能被曬死。
還有可惡的劍角青蝗,不及時捕殺,它們會將荀草命種啃得精光。
斑布不敢沉睡,即使勞碌后必須小息一會兒恢復精力,也不敢睡得太死,趴在洞口,斷斷續續的驚醒過來,檢查周圍狀況,殺死斗膽覬覦荀草命種的劍角青蝗,釋放憤怒的信息素,形成威懾氣場。
斑布堅信,熬過旱季,熬死那些饑餓的劍角青蝗若蟲,情況應該會有所好轉。
困意就像詛咒,不斷地醞釀濃稠,斑布以靈魂意志,頑強對抗身軀成長的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