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一雙黑眼圈,金泰妍悶著頭站在墻角,兩只手揪著擦地板的抹布,指節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發白。
面對這種明擺著是故意找茬欺負人的前輩,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平時唱歌不是很厲害嗎?現在話都不會說了?”
話音稍歇,這個前輩似乎仍不過癮,抬手拍打了一下金泰妍的腦袋,甚至能聽到清脆的巴掌聲。
整個練習室都安靜了下來。
練習結束后還沒有離開的其他練習生要么匆匆走出去,要么待在一旁看熱鬧。
和金泰妍一起擦地板的另外兩個后輩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悄悄挪到了這個前輩的視線外。
只留下金泰妍一個人被欺負。
“裝啞巴?”
看著金泰妍緊繃著肩膀,咬緊嘴唇不出聲的樣子,前輩又抬起了手。
“我讓你再裝啞巴!裝啞巴!裝啞巴!”
連續三巴掌打在金泰妍腦袋上,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聲音大。
金泰妍悶著頭,眼眶立刻就紅了起來。
低聲下氣地認個錯吧?盡管不知道錯了什么。
沒有任何人站出來為一個悶葫蘆說話。
這件事似乎已經到了這個悶葫蘆不付出點代價就難以收場的程度。
“我看你才是啞巴,不會說話就把嘴撕下來洗一洗,順便把爪子也卸下來看看是不是有毛病。”
一個不耐煩的男聲,突然從門口的地方冒了出來。
袖子挽到小臂上,一手抓著抹布,另一手的肘子倚在門框上,南正勛歪著腦袋,一臉的皮笑肉不笑。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包括那個前輩,以及因為南正勛的突然出現而把眼淚嚇得憋回去的金泰妍。
這個新來的瘋了?沒腦子?
南正勛知道,自己看起來一定很蠢。
他也不是什么爛好人。
只是偶然沖動了,僅此而已。
因為藏在內心深處的、被眼前的畫面所勾起的一段時光。
那是屬于屋塔房的記憶。
一個野孩子,帶著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強撐著、不敢死地活下去。
前輩后輩這樣的身份對這個野孩子來說,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在“活下去”都已經成為問題的時候,一個揣著亡母遺愿時刻不敢忘的人又怎么會怕所謂的“前輩”。
無論是男孩,還是少年。
在遇到養父以前,南正勛在那些打罵過他的人們口中,是一個“狗崽子”,會惡狠狠地呲牙,也會惡狠狠地撕咬。
現在,看著那個可憐的悶葫蘆,“狗崽子”暫時醒了過來。
其實事后想起來,本可以有更妥當的解決方式。
這是南正勛不成熟的沖動。
也是他在“野生”的那段時光里自己養成的義氣。
或許應該感謝亡母的保佑,盡管沖動,可終究是好心的方向,這個當時沒人教養的野孩子沒有學壞。
對于金泰妍而言,她在一片灰蒙蒙的視野里,看到了一個微弱的火苗。
當然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無法對抗整個大環境下的風氣。
所以,結果理所當然的并不美好。
南正勛的面頰結結實實地挨了兩巴掌,大腿被踹了六七腳,被潑了一桶洗拖把的臟水,打掃了整整一晚的練習室,直到被管理老師拿著鎖門的鑰匙罵了出去。
后來還連著刷了三個月的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