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奴婢,這是繞開了王田私屬令,沒有產生買賣,卻能變相地吞并人口。畢竟邛成侯和蕭氏的地太過廣袤,動輒幾百上千頃,而佃農作為消耗品,每年可不得累死十幾個,必須不斷補充。回過頭災民和郡尹還得感謝這些豪右的“義舉“!
難怪他們不肯出賑濟糧,原來是打算發國難財啊。
而那些年老或瘦弱有病的農夫,無人收留,就只能在殘破的家園茍延殘喘。第五倫遠遠能看到有人影在邛成侯家已經秋收過的地里挪動,彎腰拾取著什么。
她們是拾穗人,因為家里糧食不足,為免饑餓,帶著孩子來地里找點收割時不慎遺落的粟穗充饑。運氣好的話,一整天能拾取一頓的口糧。
但才一會,就遭到了守田的大奴放狗驅趕,一個身材矮小似是孩子的身影摔倒在地,被惡犬撲上去兇猛撕咬,看得第五倫不由捏緊了拳頭,直欲去踹走惡犬,可惜隔著太遠。
好在那孩子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只是一瘸一拐回去,也不知能不能活下來。
第五倫目睹了這一幕,再回首看看邛成侯府的奢華,亭臺高閣崛起于院墻之中,不由觸目驚心。
真像啊,高樓大廈與貧民窟相鄰,這邊窮奢極欲,那邊垂死掙扎。
古人云,富者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這次他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兼并與擴大自家財富是豪右本能,連第五氏都想這樣。但他覺得,做人,還是要留一點良知和底線的。為富不仁,要不得!
“伯魚可知,為何我去了第五里后,頗覺驚異么?”
景丹說道:“這世上,很難找到與你家一般有仁德的閭右之家了,義倉居然不收利息,還愿借耕牛鐵器給貧民,佃農的田租也不高,實屬罕見。”
慚愧,第五倫的初衷,其實是為了收買人心。只是在那場秋社后,隨著他進一步融入這個時代,融入身邊的人,這些事做著做著,連他自己也當了真。
畢竟,他這一世是地主家的傻孫子,是剝削階級。
可前世,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他們這一代人很幸運,生活在充滿希望的年代,耳濡目染了一些事,三觀基本固定了下來。書本上學的歷史,那些振奮人心、激情澎湃的口號,潛移默化印在了靈魂深處。以至于做事說話時是現實主義者,骨子里卻是理想主義。
景丹還在那感慨:“若諸家都愿像你家一般,分糧減息,以里仁為美,善待百姓,何愁本郡不治?何愁天下不安?”
聽到這,第五倫下意識脫口而出:“若是不愿,就得讓他們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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