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卻是第五倫親自指揮,因為馬援這個丈人行,終于說了一次:“不行。”
他喜歡沖鋒陷陣痛快淋漓,微操之類骯臟的事,還是第五倫自己來吧。
接下來,就輪到魏成郡兵的自由表演時間。
軍隊開拔當日,天剛蒙蒙亮,史熊起了個大早,披掛好甲胄到魏縣校場,發現人倒是來齊了,不由大喜,揮旗下令:“抵達元城再吃朝食!”
可沒想到,從柴戎到軍司馬門,都不為所動,士卒更是像看傻逼似的望著史熊。
柴戎解釋道:“屬令,滅此朝食,這樣說的,一般都敗了,不吉利。”
“更何況,此去元城,最快也得走一整天路,乍暖還寒時節,士卒腹中空空,遇敵后披不動甲,舉不動刀,邁不動步,為之奈何?”
史熊有些尷尬,又聽人說第五倫那邊是安排了士卒吃早飯的,也只能讓人速速燒灶補上。
等吃完飯后,郡兵開始慢悠悠出發,腿腳跟舍不得動似的,史熊急切,想要催促,卻被告知:“五十里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其法半至,此去元城剛好五十里,與其速至為賊所敗,不如緩行。”
史熊拿不定主意,派人去問后面的第五倫,第五大尹恨不得多挪一天,立刻同意,只叮囑他扎營事項:“駐于大河故道左一里處,借河堤為崗,以備不測。”
于是就先歇了一宿,殊不知第五倫這兩天也在乘機觀察郡兵,不看不知道,看后又絲毫不意外:和鄴城郡兵一個鳥樣。
首先是人數,名為兩千,然而實際只有一千五,這已經讓第五倫大呼魏成軍吏們頗有良心了:“要換了我,肯定要再吃五百空餉。”
其次是年齡,就第五倫調來同行的那“五百人”里邊,有一百是空額,有一百太老的花白翁、一百太小的娃兒兵,鎧甲都穿不上、武器都拿不動。只剩下兩百能戰,結果其中泰半是替人服役的,已經有人連續十年代役,這在天下各郡已形成了行當。
而這兩百“精銳”里,披甲的只有一百,魏縣也有武庫,比鄴城的武庫還大啊,為何第五倫能拿出幾百套甲武裝流民兵,而都尉府披甲率卻更低呢?
“因為很多甲兵,都被兵曹掾柴戎用來養自家私兵,甚至當做資產,與其他郡東豪強做交易了。”
馬援猜的,他做京尉督郵時就見過類似的情況,武安李氏做督盜賊時也是這么干的,這也是李能不敢倚靠郡兵,寧可跑回老家的原因——郡兵遠不如族兵精銳可靠。
至于訓練就更不必說了,魏成郡卒平日里還得幫屬令和當官的種地,一個月練一次就不錯了。
有兵如此,如何作戰?
次日再行,越過大河故道后,元城遙遙在望。
初春的平原上,有些地方積雪還沒有化盡,白皚皚一片,元城聳立于斯,而繞到城南時,卻見城東有大批流民賊聚集,大多衣衫襤褸、拿著五花八門的兵器,粗略計算,至少四五千人。
他們也不進攻元城,只在城外盯著,因為遲昭平的主要目的是王家祖墳所在的五鹿鄉,元城宰手下只有幾百人,而本地豪右又不肯開門,只能在城頭看著干著急。
遠遠望見援兵終于抵達,自是大喜,但城門依舊緊閉,一點支援友軍的意思都沒有。
前面緊張哆嗦的史熊給柴戎下令:“甲士上前百步,材官弓手弩手上前九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