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數多達數十,衣衫襤褸猶如乞丐的家伙,領頭一人圓臉長髯,正是兩年前與第五倫在宛城有數面之緣,派人征辟,卻被嚴尤搶了先的任光!
“伯卿,你怎么來了!”
“第五公!任光還以為,再見不到君了!”
任光遠遠朝第五倫下拜,這一路上,他可是吃盡了苦頭,一月份時帶著家眷離開宛城北逃,若是太平時節,快馬加鞭,月余可至鄴城。
可這是亂世啊,后面是不斷攻城略地的綠林、漢兵,前方是潰敗的新卒,已經分不清是兵是匪了。任光好歹還帶著賓客和岑彭分給的數十人,卻依然走得極其艱難,跟逃荒似的,一路上不知打了多少次火并,任光都得親自仗劍殺人。
于是乎,速度也猶如龜爬,連賓客手下也開始偷偷溜走逃跑,好不容易避開大司空王邑那如狼似虎的先頭部隊,用最后一點帛渡過大河來到河內,已經再難前進。
這人生地不熟的,任光絕望之下,只能找竇融的朋友蔡茂求助,求他贊助點路費盤纏,好繼續北上。
不曾想,第五倫亦抵達此處,任光這才匆匆前來拜見,縱如他這般機敏鎮定的老吏,此刻也忍不住淚流滿面,這一刻,真是悔不該當初嫌魏地路遠,依戀鄉土宗族,沒有接受第五倫的辟除啊。
本該屬于他的主薄之印,如今已掛在人模狗樣的馮衍身上了,馮衍正斜眼看著他呢。
第五倫少不得耽擱片刻,讓驛置拿出食物給任光等人充饑,弄來衣裳給他換上,擦去了臉上的灰土后,任光這才講述起這一路的見聞,以及岑彭毅然入城,協助嚴尤之事。
說著還偷眼看第五倫,他這趟趕赴關中,當真是要帶兵去救宛城么?
但第五倫卻只感慨了一句:“不愧是嚴公和岑君然,能將人心戰栗的孤城,守上三月有余而不失。”
然后就只摸著岑彭之子岑遵的頭默然不語,沒有“必救吾師與君然”的承諾。
第五倫雖有心相救,然力不能及了。他就算真的改變計劃,要替王莽打這一仗,從關中領了一群臨時征召的壯丁,趕到宛城,只怕也已是六七月,這意味著嚴尤、岑彭還得守三個月,太難了。
這還沒完,第五倫還要期盼大司空王邑那一路能在潁川旗開得勝勝,否則,就他一路孤軍,帶著新卒疲兵趕到宛城,也不過是給綠林軍送一波裝備。
這種得期盼豬隊友必勝的仗,最難打了。
王邑是戰神,他第五倫可不是。
任光也發現,相較于被打得狼狽而逃的竇融,第五倫言語里,對劉秀似乎更加關切,恨不得知道其一舉一動,一眸一笑。
當得知劉秀已取昆陽,正在潁川攻城略地時,第五倫微微一愣,似乎這個地名讓他記起了什么,但最終仍只是化作恍然一笑。
從帶著八百士卒踏出魏地開始,他的目標,就已經確定,與馬援也約定好,不會貿然更改。
天下如棋盤,但第五倫不是棋手,他只是一枚有了自己意識的棋子,能決定的,只有自己前方的路,所以這場仗……
“你們打你們的。”
“我,打我的!”
……
PS:晚了點不好意思,第三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