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卻大搖其頭:“若魏地無耿純,這鄴城,說打就打,無須遲疑。”
可第五倫偏偏將此人放在那,卻是叫趙王投鼠忌器,和耿純料想的不差,劉林心中有一個大計劃,若想拉真定王、和成郡、上谷耿況入伙,就得與耿純和顏悅色,若是直接開戰,腹背受敵的,就說不好是誰了。
他只寬慰李能道:“耿純答應,以后會將武安田和鐵礦還給汝家,損失的財物也會悉數賠償,趙魏和則兩利,斗則兩敗。”
王不能制王,非帝不可,真定王劉楊已經答應,一同擁立劉子輿作為旗號,團結河北諸劉,但前提條件是,要求趙魏和解。
“而第五倫已取常安,耿純保證,他也會奉上版籍,共尊子輿為帝!”
更何況,第五倫現在手里還有常安和孝平太后,這讓劉林頗為心動,他手里的劉子輿畢竟是個假貨,但若能得到孝平太后承認,相信的人就會更多。
念及昔日馮衍來使時也說過,第五倫是心存復漢的,雖然驅逐了李能,但他對魏地三家劉林的小宗兄弟,卻沒有絲毫侵犯。
和同第五倫、耿純合作的巨大利益比起來,李能的個人仇怨,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況,劉林認為,他們目前最大的敵人,還是流竄兩州,攻陷渤海、河間數郡,號稱十數萬人,勢力越來越大的銅馬賊!
劉林已經想好了:有第五倫在常安擋著更始綠漢,耿純、馬援擋著赤眉與新朝殘余,他們的“北漢”方能從容發展。
“待到擊破銅馬,收編其軍,趙國以北,遼東以西,皆從風而靡,孤再挾天子以令諸王,以冀幽兩州甲兵,南窺中原!”
……
“劉子輿”稱帝的日子,定在七月初一,地點卻不是在邯鄲趙宮。
因為王郎發揮老本行,占卜認為“河北有天子氣,尤以常山、巨鹿交界之鄗(hào)城最佳“,加上這場擁立是趙王、真定王兩家主導,地點選在中間比較好,遂移師于鄗城。
因為昔日劉邦曾北征時曾在此留宿,當地的千秋亭還有香火未絕的地方高廟,方便祭祀祖宗,又在名叫“五成陌”的地方設立祭壇。
河北的各主要勢力都派了人來,倒是耿純借口“銅馬聯手五樓賊,再犯我郡界”為由,只派了兩個弟弟耿植、耿宿來觀禮,他們也是真定王劉楊的外甥,一抵達就拜見了這位河北的實力派。
真定王劉楊四十多歲年紀,脖子上有個大贅瘤,紅得發紫,但劉楊卻不以為羞恥,因為有算命的告訴他這是祥瑞,歪著脖子接受了耿氏兄弟下拜,又與趙王劉林見禮,也承了他特地移師鄗城,讓“劉子輿”登基的美意。
劉林還乘機提出了一件事:”真定王雖無女,然陛下素聞大王甥女郭氏嫻淑識禮,愿聘為皇后,請我代為伐柯,不知真定王意下如何?“
“吾甥女幼弱不識禮,驟為皇后太過草率。”
劉楊卻不置可否,摸著他的大瘤子,瞇眼看向穿戴皇帝冕服粉墨登場的“劉子輿”。
你還別說,雖然”劉子輿“是個假貨,可比他的兩位“前輩”,登基時緊張得手足無措的更始皇帝劉玄,以及當眾發狂咬傷大臣的元統皇帝劉嬰強多了。而其氣度禮儀,也不是半路出家的胡漢皇帝盧芳能相比擬。
那一步一趨,一揖一停,都是長達兩年時間里,在趙王宮里練出來的,日夜操練,不知流了多少汗水。
這一幕啊,看得一些頭發斑白的劉姓侯爺竟抹了淚,都感慨道:“不曾想,今日復見漢家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