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著相隨的眾人,劉秀打趣道:“別看我人數雖少,然將卻多。”
但王霸等人卻憂心忡忡,如今時局混亂,他們這點人馬,一支盜賊就能沖掉,而聽說梁地的劉永雖接受了更始封號,卻不讓更始派去的二千石入城,赤眉更是復雜。
朱祐甚至復提舊事:“倒不如繞道北方,去關中與劉伯升匯合。”
但劉秀卻始終顰眉不答,就這樣一路爭論,對入關投劉伯升和東去自己干之間躊躇,當他們快走到潁陰縣繁陽亭時,又有人追來了。
“文叔,文叔留步!”
劉秀回過頭,卻見一身材高俊的青年縱馬而至,卻是當年在太學同舍的好友鄧禹,他早已不復當初的小矮子,個頭躥了許多,驢載不動,要騎高頭大馬了。
“仲華怎么來了?”劉秀知道,鄧氏在更始政權里亦是大興,他姐夫鄧晨,其侄鄧奉都做了二千石級別,而鄧禹因為其年少神童之名,多次被更始派人征辟,然此子卻一心在家讀著兵書,沒有出仕。
劉伯升西去,他也沒跟隨,今日怎來了?看他氣喘吁吁,身后背著沉重的包袱,按照鄧禹的喜好,里面應該是簡策書籍,手里持著竹杖,下馬后幾步上前,竟拜在劉秀面前。
劉秀看到鄧禹來頗為歡喜,戲言道:“仲華,我如今是‘破虜大將軍’,得專封拜,你如此遠來,莫非是想通了,愿意出仕?”
鄧禹卻搖搖頭:“不愿也。”
劉秀頗奇:“官不愿為,何苦仆仆風塵,前來尋我?”
鄧禹抬著頭,看向劉秀,早在太學時,他就欽佩劉秀的為人,回到南陽后,眾人皆以劉伯升為首腦,唯獨鄧晨和鄧禹二人覺得,真正能成大事的,是劉秀!
于是鄧禹第一次,改變了對劉秀的稱呼,朝他頓首。
“但愿明公威加四海,禹得效尺寸功勞,垂名竹帛,便足稱快了!”
這句話說得劉秀大為震動,半響后卻笑出了聲來。
眾人都在說“東方兇險,不如西方與伯升匯合”,但一來眼下折返,就會直接導致更始與他們兄弟的決裂,斷了伯升后路。二來,自昆陽之后,劉秀心中也有一個聲音,在蠢蠢欲動。
如今卻是鄧禹,道破了這個聲音。
威加四海么?安知,非仆之志愿也?
“仲華此來,如鳥添翼。”
劉秀扶起鄧禹,看向隨行眾人笑道:“我在南陽潁川,在更始、綠林身邊,酷似籠中之鳥,網中之魚。此去一行,如鳥上青霄,魚入大海。”
自己的命運,得由自己來掌握了。
“接下來,便是兄弟上山,各自努力,伯升往西,而我,向東!”
……
劉秀攜宛潁豪俊東去之際,在遙遠的西方,已經被新莽導江卒正控制的成都城中,公孫述也從南下的弟弟手中,得到了那被秦漢視為珍寶的東西。
王莽的不孝庶子王興戰戰兢兢跪在堂下,而如今西蜀的主人公孫述,卻也跪在案幾前,小心翼翼地解除錦囊,因為手有些顫抖,廢了好大勁,旁人看得著急,卻又不敢幫忙。
錦囊之內,還有一個朱紅小匣,用金鎖鎖著,公孫述輕輕將其開啟,卻見里面躺著一枚玉璽:方圓四寸,上鐫六螭交紐;傍缺一角,以黃金鑲之;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沒錯,確實是傳國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