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更始朝廷里雖魚龍混雜,但亦有李次元這等有見識的大臣,力陳道:“商於之地扼秦楚之交,據山川之險,道南陽而東方動,入藍田而關右危。武關巨防,一舉足而輕重分焉矣。”
但于二王而言,對這趟差事就沒那么開心了,中原大把膏腴之地不能去,卻得到這陰冷狹窄的鬼地方來御敵。
不滿的不止是二王,送完劉伯升噩耗回南陽后,被派到上雒的陰識甚至有些悲憤。
“二位大王,末將當然知道,商於之地關乎南陽安危。”
“但在峣關與敵交戰,實非良策。”
“為何?”
“不守關隘,難道還要放進來在谷地里打不成?”
陰識做過太學生,年輕時在這條谷地里往來數次,倒也有他的一番見解。
“這上雒過去是鄀國,春秋時,秦楚曾爭于此,但不管楚如何強盛,鄀地還是為秦所占,何也?從南陽到上雒,要途經武關險道,綿延千里,而本地糧食又不夠大軍吃,只能飛芻挽粟。”
反倒是關中藍田等地,距離峣關極近,打起消耗戰來,必是南方政權吃虧。
更何況是這冬日里,隨時可能下雪的天氣,峣關雖險要,糧食也夠吃一段時間,但要命的是箭矢的消耗跟不上!更始政權也是草臺班子,至今仍沒設立穩妥的軍工作坊,箭矢等物仍在用新朝地方武庫,哪能比得上魏軍啊!
冬衣也是個大問題,綠林本就多來自南方,對北方的酷寒沒有心理準備,軍衣也是靠掠奪中家、百姓來解決,士卒多是將衣帛層層疊疊裹在身上,擠在一起靠抖來取暖,很多人凍得腳都邁不動步,一旦下起雪來,就更是災難。
陰識從關中逃回來的豪右部曲口中得知,第五倫在九月下旬擊敗劉伯升后,沒有急著拓展地盤,而是先將渭北三十多家豪強一網打盡,處置好內務后,才有條不紊派兵南下,從霸陵、杜陵,一個個拔除會對大后方構成威脅的塢堡釘子,慢慢推進到峣關。
如此一來,岑彭、鄭統身后的糧道頗為安全,平原運糧和他們在小道運輜重,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陰識的意見是,在峣關久耗,只會讓己方被拖垮,不如放進來決戰,才能發揮優勢兵力!
“從峣關到上雒,皆是羊腸山嶺小道,在上雒擺開戰場,以眾凌寡,以逸待勞,我軍必勝!”
但陰識雖然熟悉本地地理,可在打仗上也是個半吊子,新朝降將孔仁反問他一句,陰識就答不上來了。
“陰將軍,若是魏軍目標只在奪取峣關,而不入商於谷地呢?吾等豈不是白白棄地予第五倫?若是更始天子問起罪來,陰將軍可愿承擔責任?”
陰識啞然,只能退下,他離開后,王鳳失望地搖頭道:“陰氏家主沒有見識,我與宛王奉命至此,就是要寸土不失。”
否則二王在更始政權里的排位次列,便要驟降了,他們也希望此番表現良好,往后也能像其余人一樣,獨鎮一郡。
劉賜頷首:“更何況有些事,陰識并不知曉……”
他展開剛從宛城送來的熱乎詔令,上面是劉玄與諸王商議后的決定。
“死守峣關,拖住魏軍,迫其增兵!好使隴右六郡騎,襲第五倫所在,令關隴混戰,相互損耗,而我待到春暖后進軍關中,后發得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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