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了他,押去宛城換賞!
王莽卻不這么覺得,仍將天下當自己的江山,這張好帛,他揮筆亂畫可以,但落入更始綠林手中如此糟踐,頓時心疼不已,那股周公再世濟世之心又萌發了。
但王莽還來不及做什么打算,他們這巨人、老叟、文士、騾子的組合實在顯眼。叫新都人看見傳了出去,遂被一位途經此地的綠林渠帥派兵給圍了。
這是一支過路的軍隊,人數上百,后頭還有源源不斷的部隊,將王莽等人的容身之處圍得水泄不通,戈矛指向他們,后頭還有弓箭,逃無可逃。
若是巨毋霸一人,或許還能殺出去,但唯恐沖突誤傷了他的皇帝,只能護在前頭,聽從綠林兵的吆喝,加入了他們長長的隊伍。
隊伍里盡是被收攏的流民,眼中盡是彷徨。
崔發大恐,還當是身份暴露,連忙與之分說,自稱是從西邊遭了匪患,逃來的富裕人家,王莽化名田翁,他是家吏,巨毋霸則化名田惡來,是護衛。
豈料那綠林渠帥看都不看王莽一眼,卻是沖巨毋霸來的。
“好壯士!”
綠林渠帥對巨毋霸贊不絕口,此人高一丈(漢丈),腰圍壯碩,這要是放在戰場上,必是一員猛士,只可惜卻只為其老主人挑擔,真是浪費了。
渠帥很是高興:“這趟來新都抓丁去打赤眉,竟能遇到這樣的人物,真是幸哉!一人能頂十丁!”
“渠帥,那白發老叟是否要拋下?”
“連人帶騾,都抓回去!我看他頭發雖白了,但還精神,也能做事,拾糞添火總會罷?再不濟,也能扣下當人質,好讓那對主人忠心的巨人為我效命!”
……
災旱不會分辨政權名號,它肆意行走在人世間,能擋住軍隊的山河之固,卻不一定能攔住天災。
四月下旬時,關中也未能逃過旱情,只見赤日當空,有如烈火,曬得田干河涸,樹焦草槁,田中的粟苗已經枯黃過半,當真是天地行災,萬民遭劫。
“幸虧早早奉大王之詔,在上林縣新辟的田地附近開挖了溝渠。”
司隸都水監杜詩后怕不已,在沒有水利的年頭,農業純粹是看天吃飯,遇上久久不雨,百姓除了大老遠去提水澆灌干涸龜裂的土地,也惟有叫苦呼天,瞪著雙眼,呆看晴空,希望云興雨作。
單純的農業風險極大,富足之家,雖廣有田地,因無收成,也會變為窮戶;貧苦之人,靠著代人耕種度活,至此更無可謀生,只聽得到處男號女哭,人人呼饑。
可有了水利溝渠,旱情尚能稍稍控制,渭北的白渠、鄭國渠等就能源源不斷給膏腴沃土提供灌溉用水,讓魏國的糧倉在大旱之下仍能讓粟、麥存活,讓即將到來的夏收有點希望。
而在渭南上林縣,水源較渭北更加豐富,杜詩奉命與本縣屯田兵、民合力,將河流開出一些小溝渠穿過農田,新修的水車再將渠水送到各頃田疇中去,好歹緩解了旱情。
只是溝渠上下游之間的爭水斗毆也更加頻繁,魏王不得不令京兆尹和中尉府出動兵卒彈壓,又讓杜詩統一分配各溝渠水閘門開合,抓到私斗者就派去挖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