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過于依賴于豪紳也不成,劉秀只暗想:“素聞魏王倫善舞,我能像他一般,能同時踩著豪姓和流民兩個輪子往前走,長袖而舞么?”
……
然而軍紀的改善不會立竿見影,六縣依然選擇頑抗,就是欺負劉秀兵少。正當劉秀久攻不下之際,從六縣以西,卻來了一支他期盼多時的援軍!
“西平王!”
劉秀親自去迎接自己的故友和親戚們,老遠就看到李通李次元騎著馬朝他馳來。
“南陽朝廷已亡,李通再也不是什么西平王,只是吳王之妹夫。”
李通拜在劉秀面前,泣不成聲,為自己過去的選擇懊悔,也為這次總算沒挑錯人而欣喜。
且說夏末時赤眉入宛,李通沒有隨劉玄南渡,而是帶著家眷族兵跑到了冥厄三塞,憑借險隘的數縣之地,抵抗住了赤眉偏師的進攻,為南陽勢力保全了一點骨血。
很快,王常、馬武二人,以及新野的鄧晨、來歙也陸續去投奔李通。
八月初,聽聞吳王秀正戰于淮南,眾人一合計后,覺得不能什么事都不做,遂湊出了數千人來,由李通、王常、來歙三位牽頭,從西進攻淮南,數戰數捷,也打下了三個縣城。
但因為部眾士氣低落,縱有來歙這般能征善戰的校尉,速度趕不上劉秀,他們錯過了合肥之戰,只來得及到六縣匯合。
這么多故人帶兵來助,劉秀自然是欣喜的,但他麾下的傅俊、馬成等將則不然,他們對劉秀當初在南陽朝廷被排擠,一行人不得不流落淮泗,差點被赤眉統統殺死的往事憤憤不平,也恨李通等人不助劉秀,遂冷眼而觀。
來歙感受到了這種態度,他一貫勇銳,受不得這窩囊氣,看著六縣高厚的城池,遂請求率來氏族兵攻城!
傅俊不服,只聽聞來歙是劉家的親戚,看他年紀輕輕,也不知有多大本事,遂與之相爭。
劉秀令二人同為前鋒,休憩兩日后,再強攻六縣!各擊一門。
最后竟是來、傅二師同時先登,六縣難以抵擋,城中豪族殺了守尉,六安全境遂下。
換了以往,劉秀肯定容著丹陽兵和江盜大肆入城劫掠,但如今他方略變了,若再行屠戮之舉,那淮南的各城打起來就沒完沒了,遂寬赦了城中豪貴,只取府庫絲帛犒賞軍隊,自己分毫不取。
打完這一仗,傅俊不得不承認來君叔確實足夠驍勇,又聽聞他在關中曾以兩千步擊破兩千騎,這才愕然。
還是劉秀給二人打了個圓場,笑著在慶功宴上牽起他們的手:“二位皆孤臂膀!”
但左膀和右臂還是有區別的,在劉秀麾下,雖然驍勇將校已經不少,但能獨當一面者,只有一個半:馮異是一個,他目前獨自領軍在廬江郡襲擾淮南王;鄧禹是半個,方略推演時沒問題,實際操弄卻很一般,光靠他,豫章能否奪取還不得而知。
所以劉秀對來歙頗為看重,更重要的是,他和王常,與魏軍交過手!這對往后尤其關鍵。
當初追隨劉秀出走的,多是潁川人,而如今來投的,則是南陽鄉黨親戚,南陽系和潁川系涇渭分明,就看劉秀如何駕馭了。
這兩個派系的暗斗,很快就顯現出來。
既然六安已得,李通看劉秀高興,遂提出了那個他憋了好幾天的提議。
“乃者,猾臣王莽,殺帝盜位。宗室興兵,除亂誅莽,故群下推立劉圣公,以主宗廟。”
“然而更始任用奸佞,殺戮賢良,驅逐大將,忤逆天心,最終導致盜賊縱橫,竟為赤眉所害。”
盡管有消息說,劉玄帶著幾千人南渡去了荊南四郡,但這不重要,從劉玄放棄宛城那一刻起,他的政治生命已經死亡,更始皇帝駕崩了!這是李通等人一口咬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