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怒很焦急:“按照約定,各塢堡也會斷橋加以阻攔,胡虜要越過漢渠才能逃出去,務必在渠邊追上!”
“當年吾等隨大王渡河擊胡,便是在溝渠中交戰,使胡虜馬陷于泥沼中,失去機動,與之短兵相接,亂戰之下,遂建奇功!”
然而兩條腿終究還是不及四條腿,等臧怒帶人氣喘吁吁追至漢渠邊時,只逮住了匈奴人斷后的數百騎尾巴,將其困于溝渠中,而胡虜大部隊,則拋棄了二鬼子胡漢兵,悉數徹至渠外曠野上,正在數里開外整隊。
“衛尉,殺過去罷!”
經過一夜鏖戰,已經激起血性的新秦中人紛紛請戰,但臧怒卻搖了搖頭,這是一場漫長的戰爭,決不能以己之短,擊胡之長,萬萬急不得。
他派遣幾千人去支援蒙澤,目光卻沒法從匈奴軍中的左谷蠡王旗上挪開。
“至于胡虜是走是留,得看耿將軍何時能到!”
……
“左谷蠡王”烏達鞮侯扶正了頭上的胄,回過頭,看著在漢渠內砍了幾顆掉隊匈奴人頭顱,插在矛尖上挑起不斷叫囂的新秦中人,心有余悸。
他是萬萬沒料到,如羊一般柔懦的中國之人,居然發動了如此兇猛的反撲,且人數遠超他想象,難道新秦中每個男人都成了兵卒?
像被羊角頂到肚子的小狼,烏達鞮侯又是后怕,又感到羞怒交加。
但他也明白,在漢渠之內混戰,根本無法發揮匈奴人的長處,只能派遣騎隊繞著外圍偵查,看看是否有機會找到薄弱之處沖進去,將被困住的胡漢兵救回來。
匈奴的優勢是馬隊且馳且射,需要良好的視野和光亮,烏達鞮侯不斷望向東方,期待旭日早點升起。
然而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烏達鞮侯身邊經驗老道的騎從卻皺起眉來。
他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
年長的匈奴人遂跳下馬,趴在地上附耳聽了一會后,勃然色變。
它們來自東方,讓地表微微震顫,讓坐騎隱隱不安。
那是蹄聲陣陣。
是千軍萬馬!
而這時候,隨著一陣陣驚呼,烏達鞮侯也能見到遠處的來客了。
打頭的是布在東面的百余騎匈奴斥候,他們正拼命加速,躲避追趕,對方來得太快太急,竟連回報都來不及。
而其身后,荒原上的塵土在瘋狂沸騰,千馬奔騰,輕騎催動,明明只有三千,卻走出了萬騎的氣勢來!
他們在三里開外停下了腳步,為首的耿弇勒馬,將軍身被玄色的甲胄,外裹赤紅的絳袍,鐵冑上纏著一抹黃巾,在新秦中,這是“第五營”的標志,看到它,就知道是自己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