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武一文兩個副手,都推薦給魏王后,吳漢最后才講了自己帶四千騎轉戰千里之事。
吳漢幾場小仗確實打得漂亮,不過第五倫聽張魚說,吳漢一路燒殺搶掠,以戰養戰,如此維持給養。
不過第五倫也沒資格站在道德高地上批判吳漢,一來他沒給吳漢派督軍,二來也沒給人家提供糧食,漁陽騎自帶干糧入場。
再者,這時代哪有軍紀好的部隊,比爛罷了,魏軍也就那鳥樣,第五倫親自盯著時稍好些,不敢光天化日搶掠,第五倫不看時,各部隊立刻給你秀下限。
就比如,他離開長安幾個月,留守關中的官、兵們,恐怕已經撒歡腐化了罷?去年的腐肯定是白反了。
而河北戰場上,擴軍之后,軍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猛然跌落,冒犯里閭、順手牽羊、甚至將百姓說成銅馬打殺,搶走糧食衣物,比比皆是。真要按后世標準嚴肅軍紀,魏軍十萬人里,起碼要懲罰一半。
第五倫能制止的,只有軍隊公然屠戮罷了,底下的小惡,數都數不清。在人性和時代的慣性面前,第五倫也是螳螂,只能張開臂,能擋點是點,若想往回推一點點,他也需要幾十年時間,需要更多雙臂膀。
兵者兇器,野隼爪利,不但撓獵物,也會啄人,這吳漢是有毛病,只能像熬鷹一樣,慢慢熬唄。
不提這些讓第五倫有心無力的糟心事,二人又議論了如今的軍情,吳漢雖然受限于出身,質樸少文采,但仍能用簡單明了的語言,點出河北形勢。
“銅馬等賊眾雖多,包圍內七八萬,包圍外,千里之內,各郡散斗者或有十余萬。然皆劫掠群盜,互不統屬,勝不相讓,敗不相救,非有仗節死義者。臣一路南下,皆望風披靡。除了城頭子路外,不足懼也。”
“只要將劉子輿殲滅,連統合群寇的首腦都沒了,河北流寇將重新變成一盤散沙,可各個擊破。”
聽到這,第五倫基本對吳漢做出了判斷。
“此人勇鷙有智謀。”
勇鷙突出于他敢手刃前郡守,起兵轉戰千里,相比較隔離上谷騎的慢條斯理,漁陽騎表現卓著。
智謀則體現在外表樸厚,實則有點小心機,先告罪再表功,還不忘拉副手一把,看來此人不貪小功。
他貪大功!
第五倫對吳漢比較賞識,暗道:“我麾下勇將,第七彪、鄭統、張宗等,鮮有能及吳漢者。”
這評價頗高,作為一員勇將已經合格,但能否獨當一面呢?不好妄下判斷,沒帶萬人以上的大部隊作戰前,誰也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但未來幽州諸郡會拉起來一支騎兵突騎,但兵權宜分不宜集,不好再讓耿氏來掌握,吳漢倒是不錯的人選。
于是第五倫給他的犒賞也頗為豐厚。
河北諸郡,原本皆在劉子輿治下,各為其主,戰場交兵后,或有改換門庭者,第五倫為了犒賞公平,以其先后及主動被迫,分為起義、投誠、投降三種。
吳漢這一類便是起義部隊,將領和軍隊待遇也會最好,因獻地起義之功,一個千戶侯就到手了。
加上幫忙傳檄右北平,千里奔襲,再加數百戶,眼下決戰未打,吳漢還要趕著回部隊,也沒時間搞儀式,第五倫只能口頭許諾,笑問他可有興趣封回老家南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