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終究是瓦,定是想擊破馬驃騎,然后東遁與城頭子路匯合。”
李忠垂首不語,是他看錯了么?
第五倫知道張魚和吳漢有“誤會”,另點一個繡衣使者傳訊:“去告訴吳漢,帶幽州突騎銜尾追之,但勿要靠太近,只等主力交戰后再伺機陷陣。”
但第五倫卻沒有急著令大軍一窩蜂追擊,只點了耿純道:“伯山帶兩師向東行進,爭取與文淵東西夾擊,殲敵于野。”
“再遣一師,去看住下曲陽城,提防城內還有銅馬藏匿使詐。”
“余自將一師殿后。”
李忠的話,第五倫還是聽進去了,對王郎這個最大的變量不得不防。
第五倫赫然起身:“但不管王郎是玉是瓦,就算夾了‘銅’馬,碰上了余的鐵軍,都會被擊得粉碎!”
……
被第五倫夸為“鐵軍”的魏軍以善站著稱,魏王美其名為“陣地戰”。
他們喜歡依托地形,與敵人打正面陣戰或消耗戰,然后用己方比較完善的后勤拖垮對方。
建國以來的大仗,潼塬之戰、渭水之戰、周原之戰等,莫不如此。
但赤眉、銅馬這些流寇卻與之相反,擅長的是大范圍的流動作戰,他們在數郡諸州間來回穿插奔波,在運動中尋找戰機,伺機進行突破。
先前幾個月,被劉子輿后的銅馬從流寇變坐寇,心態出現了變化,加上天氣、地形所限,銅馬放棄了自己所長,傻乎乎地被魏王牽著鼻子走,和他對峙消耗,損失慘重,也打得憋屈。
直到今日,已經決定拋棄河北的東山荒禿,才找到了縱橫幽冀大地的肆意快活來。他帶著下曲陽的大半銅馬兵,乘著一個霧天,多樹旗幟揚起煙塵,開始向東突圍。
按照東山荒禿估計,魏軍人數,其實不比他們多多少,所以這“包圍圈”,其實有許多大漏洞。
既然是突圍,也不必擁在一起,直接分成了十多支各散而走,每支二三千人不等,朝著東面廣袤的平原分散撤退。
馬援的東路軍只有兩萬正卒,聚攏攔截罷,可能會叫劉子輿跑了,分散追擊吧,銅馬冷不丁就掉過頭來反擊。
有句玩笑是“就是5萬頭豬,抓3天也抓不完”,這笑話放哪個時代都不會過時。新莽時期,成昌、昆陽的十萬、三十萬新軍比豬還不如,成建制地潰敗、投降,都不用三天就沒了。
但如今銅馬卻是直接一躺到底,發揮流寇本色,直接將一心想跑,沒有戰心的人,當成了幾萬頭豬來用!
抓吧!看多少天你能抓完!
就算有漁陽騎兵游弋在下曲陽,也不過三四千騎,半數還在千里奔襲中失去了馬匹,只能充當步卒。
長距離折騰,對于人和馬都是巨大的耐力考驗,漁陽騎兵雖然驍勇,但經過十多天的奔波,也疲累到了手不能握住韁繩,而需要用布條將韁繩纏在肩上來駕馭戰馬的地步。不少人馬都形容枯槁,幾近乞丐,虧得在宋子吃魏王輜重補給了一波。
只可惜他們挑錯了方向,馬文淵,是大魏善站之師中,最擅長打運動戰的將領,之一。
見到這拙劣的伎倆后,馬援不由冷笑:“銅馬欺我腦子像新莽庸將一般愚笨,不知變通么?”
魏軍之制,萬人為師,一師五旅,校尉統之,馬援調出來一師,讓五旅校尉各自攔截敵散兵,但要保持陣型不準亂追,互為犄角,隨時能夠相互馳援。
“讓軍后方一師信都、清河民兵也結壘阻擋,能攔下多少是多少。”
而馬援則自將一師,在萬豬亂奔中保持戰斗陣型,巋然不動。
這便讓在后帶著兩萬主力,打算在馬援中計散而自斗之際沖殺過去,一舉將其打敗的東山荒禿無從下手,也只能讓手下渠帥各自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