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熬到了天明后,馬援看到了北方的煙柱,一直在觀察赤眉軍的士卒也稟報,說赤眉賊有撤走的架勢。
“往南,還是往北?”
若是前者,說明樊崇慫了,有意避戰,要逃離河濟,若是后者……
那馬援就敬樊崇是一條漢子!
數日困頓,馬援終于等到了這一刻,他的皇帝沒有會錯意,果然將兵趕到,而赤眉已經錯失撤退的時機,只能在此打一場賭命運,賭前途的決戰了!
但赤眉成建制的有十多萬,抵達戰場的魏軍兵,只是其一半,這是一鍋夾生飯啊……
“我得替陛下,從后面湊湊火。”
馬援部眾還剩下不到一萬人,苦戰數日皆疲憊不堪,因為馬援讓他們實行換人不換甲的策略,受傷者得將甲解了交給生力軍,幾乎所有人都與赤眉交過手,受傷者高達三分之一。
此刻不論傷病,都癱在地上,有的人竟是一覺睡過去,就再也沒能醒過來。當馬援讓校尉、屯長們喚醒戰士時,他們不復前日與馬援同唱《戰城南》《無衣》時的士氣高昂,戰罷的疲倦讓每個人都提不起精神。
馬援也知道眾將士辛苦,但若是就這樣放圍困自己的赤眉從容離去,躺平等著戰斗結束,馬援此生都會為此羞恥。
“諸位。”
馬援拒絕了屬下遞過來的簡易擴音器——一個銅皮大喇叭,這是第五倫令少府工匠制作后,分發給各軍,主要方便戰前喊話。
但馬援對自己的嗓門,有足夠的自信。
他站在一塊山石上,指著北方道:“聽到那鼓點了么?”
“看到那些風箏了么?”
“陛下大軍已至,赤眉已成釜底之魚,再難逃脫!”
士卒們輕松了不少,甚至歡呼起來,持續數日的噩夢終于要宣告結束了,接下來,是不是等待即可?
但馬援卻又道:“此番隨陛下出征的,有冀州兵,河北豪強們,對河北的赤眉可是又懼又恨,但對河南的赤眉,則更愿作壁上觀。”
“亦有三河兵,張宗是虎將,但除了嫡系外,其余人等,與赤眉并無深仇大恨。”
“關中兵就更不必說了,與赤眉,那是風馬牛不相及。”
“魏軍之中,沒有人,比豫兗兵更恨赤眉!”
馬援的部下們,多是豫州、兗州各郡人士,流離失所逃到敖倉附近,被馬援收編。他們的流亡,半因河患,半因戰亂,倒也不純是赤眉作惡,但同樣流離失所的可憐人赤眉軍,如今已經成了中原一大害,在阻止另一群人回家。
馬援當初就打算以豫兗人,復豫兗之土。他說到做到,帶著他們打到定陶。
“不止是定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