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讓蓋延一愣,馬援卻捋須掩蓋自己的疼痛:“軍中所帶之酒,都在被困時喝完了,真想念巨卿當初以烈戰、熱血為我所溫的懷中之酒啊!”
“但沒事。”
馬援拄戟,抬頭望著北邊飄在空中的五彩風箏:“陛下那肯定有好酒。”
“去年打河北時,陛下還以公謀私,從皇宮里,帶了點吾女……皇后親釀的糜子酒給我,那味道,甘冽!”
“等打贏這一戰,你我便提著楊音的人頭,一起去向陛下,討酒喝!”
言罷,馬援就要繼續帶士卒向前繼續進攻,卻在邁步之際,一個不穩,重心朝下,竟半跪在地!
……
再回到戰場的另一側,樊崇還在焦急地等待楊音替自己牽制住第五倫的正面部隊和預備隊,卻不料得到了楊音被馬援、漁陽突騎追擊,雙方陷入鏖戰的消息。
“馬援在后,漁陽在側,楊音,恐怕是來不了了。”
樊崇仰天長嘆,他已經下令讓圍困的部隊迅速撤走,并留兩萬人阻攔,但動作還是慢了些,而馬援與突騎以疲敝之師,居然還能勇銳而戰,赤眉征伐天下七年,從沒遇到過這么剛強的敵人。
就像赤眉戰士使勁渾身解數,也無法人數占優的情況下,突破冀州兵、三河兵一般。
事到如今,樊崇也沒法再等下去了,縱觀戰場,他手里唯獨剩下的,就是身邊的一萬海岱赤眉老兵。
他們資歷最老,最善戰,也對樊崇最忠誠!
如今赤眉已與魏軍在長近十里的戰線上完全交鋒,樊崇的這股生力軍,是應該攻冀州兵,還是三河兵呢?
樊崇的目光,落在了魏軍兩部的結合位置,那里只有三千人守備,本該位于兩部靠后位置,但在陣線拉扯下,已經暴露了出來。
“兄弟姊妹們!”
赤眉軍中是有一部分女兵的,多是戰士的家眷妻女,甚至還有母親,平日縫縫補補,戰時照顧傷者,甚至也有一定武藝,能隨著赤眉一起轉戰。
如今,連她們也持著兵刃,一萬人的目光看著樊崇,看著帶領他們反抗暴政,活出了人樣的“巨人”!
巨人沒有騎馬,而是與所有人平等地站在一起,右手拎著斧頭:這是樊崇的武器,因為熟練,畢竟他過去的身份,是一個樵夫。
而林喲之首,指向身后的魏軍,那在樊崇眼中,唯一有希望擊破的“薄弱”位置。
就像七年前,樊崇被新朝苛政重稅壓得喘不過氣,一怒之下帶著群漁民樵夫殺死稅吏后,拎著斧頭,對他們說的那句話。
“跟我走!”
言罷,樊崇將斧頭扛在肩上,手持半塊門板,大踏步向前!
赤眉軍亦步亦趨,只要跟著樊巨人的腳印,樂土,就在前方!
越走越快,最終在奔跑沖擊魏軍前,跟著樊崇一起,迸發出了屬于他們的歌聲。
這不是定陶殺俘時,赤眉眾人絕望的哀鳴。
而是抱著對勝利的信念,對這個世界發出的戰吼:
“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