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縱心中哀痛,岑彭卻一言不發。
“我需要的是整場戰役的勝利,而不是無關緊要的戰斗!”
他們已經繞過了營地,這時候回過頭的話,能看到戰斗已接近尾聲,不少地方燃起了大火,能望見許多黑影在火焰間移動,漢軍鐵甲閃爍橙光,而魏軍潰兵在往外狂奔,還有不少人葬身營壘。
部分漢軍追趕不休,如同一條鋼鐵和火焰的洪流,但他們很快撤了回去,顯然,對方目標不在殺傷,而在毀掉碼頭和浮橋。
然而,碼頭距離城郭,尚有四里之遙,鄧禹的大軍攔在了樊城、碼頭之間,導致東門、南門皆不可去,而附近又有不少漢軍斥候游騎,當然,魏軍也有,其中不乏奉命接應岑彭的人,但隨著漢軍的猛攻,他們與敵人遭遇,在夜色里雜亂地戰斗,早就無法一一尋到了。
岑彭帶著親隨數十騎狂奔,盡管滅掉了火把,他們都披著蓑衣,頭上戴著斗笠,掩蓋了服飾身份,但依然吸引了一股漢軍游騎的注意力,他們開始持著火把嘗試追擊。
不用岑彭下達命令,一隊親衛放慢了馬速,調頭迎敵,只來得及在風中留下了一句:
“將軍保重!”
岑彭只能聽到那些參差不齊的怒吼,以及他們沖向敵人后的刀劍對撞,馬匹嘶鳴,金鐵相交的尖銳響動,然后是痛呼與慘叫,卻不知究竟是誰活到了最后。
接下來的四里路程,每每遇敵阻攔,岑彭的一部分親衛就會主動斷后,留下了一句句祝福。
“鎮南將軍此役必勝!”
耳朵被夜風吹得發冷,鼻子和眼眶卻熱乎乎的,岑彭始終沒有回過一次頭,他知道自己的使命。
也不知是幾時幾刻,岑彭沖到了樊城西門外的魏軍留守部隊大營:樊城太小,裝不下萬余人,任光帶來的部隊只能在城外扎營,這里的營壘倒是頗為堅固,堪稱小城,這里的部隊奉命堅守不出,坐看碼頭的同僚大敗,士氣低落,流言蜚語到處再傳。
每個人都憂心忡忡。
每個人都惶恐不安。
鄧禹與馮異的計劃,似乎只差一點就成功了。
“鄧禹敗了。”
在陰云密布的天空終于在憋不住,傾盆大雨灑下時,岑彭通過兵符進入營中。
他解下蓑衣,扔掉斗笠,從沒剩下幾個的隨從手中,接過并戴上了自己那醒目的將軍頭盔,驕傲的鹖鳥尾高高揚起,讓每個人都看到自己!
不止是因為這場雨。
“還因為,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