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突騎歸附也有三年了,為何一直在漁陽系軍官手里呢?因為換了別人去,根本指揮不動!他們軍紀敗壞,對待第五倫的態度,酷似雇傭兵,拿犒賞辦事,若是錢、糧和土地房宅不到位,連馬背都不肯上。
但這群人偏偏又是軍隊里最能打的,殺也不好殺,一旦解散讓他們回到鄉里,又會在地方滋生新的問題。
加上重新培養一批騎兵所需時間成本極大,沒個三五年絕無成效,第五倫遂忍了下來。河還沒過去,橋暫且留著,正好利用突騎干些黑活,比如翦滅一些朝廷不方便親自動手鏟除的“良紳”,等掃平江北后,騎兵派不上大用時,再慢慢整改。
誰想蓋延自己先送了一波,雖然第五倫滿口罪己、惋惜,但這支驕兵悍將,終于可以借劉秀之手,名正言順地取消了。
但這只能算不幸中的小幸,隨著絕淮泗口計劃失敗,戰爭徹底陷入僵持。
“現在的情形是,予師老兵疲,又吃了兩次孤軍冒進的虧,后勤補給也到極限,無法再遣奇兵南下。而劉秀疲于奔命,雖得兩場小勝,但再無力北上救彭城,只能縮在淮水一線。”
“予也不求一戰滅吳,只望能全取淮北,將劉秀壓迫在東南一角,再無力北爭中原。”
第五倫的目光在地圖上游走,最后落回了彭城,苦笑道:“予與劉秀斗智斗勇,兜兜轉轉,最后卻還得看彭城得失。”
雖然彭城外郭已破,但敵軍還死守內城,第五倫已將淮北這塊肉放入口中,但彭城內城的來君叔,猶如一根堅硬的尖刺,卡住了第五倫的喉嚨,讓他難以下咽。
第五倫頗不舒服地摸著自己的脖子,喃喃道:“如鯁在喉,如鯁在喉啊!”
這時候,郎官低聲呼喚道:“陛下,外頭下雪了!”
第五倫走出門,站在白門樓上,卻見茫茫大雪從天而降,落在殘破的瓦檐上,落在抱矛瑟瑟發抖的士卒發髻尖,也落入第五倫的掌心中,讓他心中也隨之一涼。
終于還是來了,若以天下論,徐州地處“南方”,然而卻是淮河以北,頂多河流不封凍,雪該下還是會下的。
自此之后,直到初春,都將極其寒冷,氣溫低至冰點以下許多,進攻方在這樣的環境下,損耗將較以往倍增!
“老天開始幫劉秀了么?”
第五倫深知,若彭城再堅持半月以上,魏軍將在嚴冬中極其疲憊,士氣軍心較現在將一跌再跌。
咬咬牙后,極少逼迫將領的第五倫,竟給彭城的耿純、張宗二將,再發一道措辭劇烈的急詔:
“今日是臘月二十。”
“十日內,武德四年正旦前,予要彭城內城楚宮,插上五德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