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掉后軍!”
……
若說馮異是扯魏軍后腿,那賈復則是猛拽其側翼!
岑彭和馮異對陣于江陵、郢縣期間,賈復一直盤桓在漳河西岸,一面搜糧、收納逃兵,一邊尋找進攻的機會。
《左傳》中曾言:“江漢沮漳,楚之望也”,大意為長江、漢水、沮河、漳河四條河流乃是荊楚地望,為了與冀州鄴城的那條漳水作區別,又名“南漳水”。
這條河流發源于荊山,基本與從襄陽南下江陵的大道平行,岑彭進攻江陵時,特地派了五千人作為“分卒”,在南漳水東岸警戒,提防賈復的一舉一動。
當岑彭開始北撤時,這支分卒也只能變防守為機動,道路狹窄,前方更有山丘森林遮蔽,軍隊保持作戰時的大橫陣肯定會被地形切割得七零八落,為了保證速度,必然以縱隊成一字長蛇陣行軍。
這就是賈復等待已久的良機!
賈復用兵多年,以剛猛著稱,他先率眾迅速北行數十里,甩掉了盯防自己的敵人,旋即從水淺處迅速渡河,他的嫡系三千人,皆隨賈復在上庸山林間生活了六年,對這種丘陵多溪流的地形頗為熟悉,皆如山魈般神出鬼沒,忽然出來襲擊魏軍,將其縱隊截斷,然后迅速割下耳朵退入林中。
更狠的,則是設法斷橋掘路,讓魏軍的輜重車輛難以成行,只能拋棄,遇上徹底斷掉,工兵一時難以修復的路,甚至只能繞道,魏軍分卒的進軍速度變得極慢。
等到他們最為疲憊混亂時,賈復才帶著嫡系鳴鼓而進,發動了總攻!
這支魏兵才五千余人,也無心戀戰,扔下一些雜牌部隊后,匆匆往東而去,希望向岑彭的主力靠攏,獲得援助……
賈復毫不猶豫地追擊,然而等離開南漳水沿線丘陵,進入平原后,他就發現自己上當了,分卒與未能及時撤走的魏軍后隊近萬人合流,調頭迎擊賈復,而賈復竟亦不停,區區二三千人,就這樣撞入數倍于己的敵軍中!
鏖戰中雙方各有傷亡,但令人驚奇的是,賈復竟能將這臨時組建的魏軍陣列擊穿,一口氣沖了出來!
但他身邊只剩下數百人,自己也血淋淋的,甚至連坐騎也折損了,只能下馬步戰。
而魏軍后隊、分卒也殺紅了眼,索性不撤了,只盯著賈復戰旗圍攏,想先解決這追擊之敵,再從容跟上岑彭。
就在黑云壓陣,賈復危在旦夕之時,外圍的魏兵卻如山崩一般潰敗,兩支軍隊,似兩條洪流自南方、東方殺到,各隊遍擎炎旗,上書“漢”字。
竟是來自江陵的馮異部、來自竟陵的劉秀大軍先后抵達,靠著賈復的拖延,兩軍將魏軍分卒、后隊萬余人包了餃子……
岑彭早已遠在百里之外,在沒有主力支援的情況下,這場遭遇戰結果不言自明,馮異的荊州兵頗為穩重,以荊楚步陣為主,大戟戈矛一點點逼近。而劉秀帶來的東南之師,則以丹陽兵為主力,這群繼承了吳越霸國彪悍勁的丹陽兵輕剽銳意,雖是徒卒,卻能打出勝似騎兵的勇武,數潰魏陣。
而賈復廝殺間望見,一面大纛遠在數里外,正居中指揮這場戰役。
戰至黃昏時分,廝殺聲漸漸停歇,因為人數懸殊太大,一萬五千魏軍或潰、或死、或俘,而賈復也穿過這尸山血海,來到了漢皇大纛前,見到了劉秀。
劉秀站在一輛駟馬所拉的鼓車上,遠遠看到一個渾身浴血的將軍走來,聽人說是賈復,他也不拿架子,親自下車相迎,等到賈復近了,才見其身上多有創傷,甲胄盡是斷箭,但賈復依然走得虎虎生風,到五步外立定,朝劉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