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猙獰而出的巨大夜幕,就和那副畫中的場景一模一樣,黑暗物質填滿了整個噩夢邊境,只有長夜區的生物才能幸免。
偶爾有瘦小細長的噩魂從旁經過,時不時停頓下來,去傾聽噩夢里的竊竊私語。
只有融入黑暗,才能觸及黑暗,當深淵在注視你的時候,那就選擇跳下深淵,然后再在其中,點燃希望的火焰。
黑暗物質像河面一樣不規律地起伏著,緊接著,一只占滿污泥的手從其中伸出,隆起的物質慢慢滑落。
許言抹掉臉上的混濁黑暗,緩緩站起身來,呼吸中帶著腐朽的氣味,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手,直到手中真實的觸感傳來,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還在……
平靜一兩秒后,許言笑了起來。
果然,不管在哪都一樣,只有死亡才是最后的終點。
“白奕,我醒了。”
一道人影從他身邊走出。
白奕轉過頭說:“你都知道了。”
“如果你沒在夢里說謊的話。”許言平靜地回應道。
“你被噩夢侵染了,如果選擇擊退噩夢,你可能會在戰斗中逐漸失去理智。”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許言聳聳肩說道,看上去云淡風輕,但其實,結果已經注定。
說句實話,小王是他的員工,橙子是找到出口的關鍵,而破刃最為可疑,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信任,又或者說什么生死之交。
只是在恰好的時間,因為一個合適的機遇與目的來到這里,如果許言不站出來,那他們誰都回不去。
“確實沒有,這些古老的生物被關在這里太久了,久到世人都忘記了,他們原本的樣子。”
“怎么,聽你這語氣,以前見過?”
許言在夢里把一切都想明白了,現在心情大好,還有心思跟白奕嘮起嗑來。
要知道,他們能不能打贏噩夢并不取決于他,而是要看白奕,他只是一個有意識的容器,身體內裝著白奕的力量。
白奕顯然嚴肅一些,他點點頭,應了一聲:“嗯,見過。”
噩夢邊境。
多么出名的地方,不來來看看豈不是對不上鬼王的名頭。
“見過就行,那至少在我徹底失去理智之后,你還能控制我的身體戰斗。”
許言如此說著,就這樣朝噩夢走去,血液流淌的速度慢慢加快,體內的溫度也在不斷上升。
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驅逐噩夢,喚醒大家。
“許言,百分之五是沒法對抗噩夢的。”
“那要多少?”
早該想到的事。
“至少百分之二十五以上,才可以考慮試一試。”
白奕的聲音淡淡地響起,他就跟在許言身邊,像是存在,卻又是虛無。
真像一筆買賣。
一個出賣身體,一個給予力量。
“而且,你應該明白,這已經超過安全范圍了,一旦成交,那部分力量永遠屬于你。”
“如果沒有交出身體這一選項,聽起來可真美好。”
迎面的冷風吹來,這里的空氣混濁不堪,就連想要大口呼吸,都得思考自己有多少肺癌的可能性。
“所以你現在還可以反悔,至少以我現在的能力,可以讓你在噩夢邊境不吃不喝地活下去,一直到你身體機能衰敗老死。”
“那不就和那些怪物一樣,每天醒來,就只能看著這黑暗的天空與無趣的世界。”
許言搖搖頭,他沒想把話說得太高尚,反正最后大家一起逃生,皆大歡喜。
“結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對吧?白奕。”
白奕沒有回答。
許言笑了笑,白奕是什么樣的人他不知道,但沒關系,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