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上課鈴,倒不如說是上課鐘更為妥切。
每到上課時間時,身為教導主任的董家山便摸過廊下的短棍,急促有力地敲打著廊檐下的那塊銹跡斑斑的金屬塊,發出余音繞梁的鐘聲。
等到鐘聲落盡,董家山也踏進六甲班的課堂。
抬手就把一本手寫的教案扔到了吳恪桌上,然后對全班人說:“這節課由吳恪把題抄在黑板上,大家照抄下來回去做。”
吳恪一臉問號。
自己怎么就突然成為工具人了?
董斜眼啊董斜眼,你不把我從白同學旁邊支開,不甘心是吧?
然而當吳恪站在黑板前,行云流水地抄著題目時,眾人這才發現,沒有人比他更合適抄黑板的了。
個頭夠高,抬手就頂到黑板上沿了。
題目一看就會,這才是更重要的。
董家山在教室里轉了兩圈,看著白芷晴旁邊的空位,沒來由地覺得一陣舒適。
背著手離開六甲班,不覺間就來到了廁所。
看見吳紹炳就蹲在不遠處的墻根下,嘴里頭叼著半根煙,一臉的迷茫。
“老吳!”
董家山抬手叫道,邊走過去邊從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門,“來來來,抽我的!”
吳紹炳一臉懵逼,客氣了一下,還是抽了一根,順帶著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火柴。
相互護著把火兒點上。
倆人齊齊突出一口煙霧,董家山這才道:“老吳,你家小子最近突飛猛進,成了大學苗子,你在家里沒少給他用功吧?”
吳紹炳更加懵逼了。
這話從何說起?自己還打算著完小一畢業,專門給老大上上手段,哪怕拼著扒他一層皮,也要把老大給攆到學習的正路上來的。
董家山卻以為他是在藏私,“行了,跟我還藏著掖著。你的教學水平我最清楚,能把吳恪教出來,我一點都不奇怪。”
一直到一根煙抽完。
吳紹炳都是云里霧里的。
董家山跟他說了很多的掏心窩子的話,擱在往常全然不會提的那種。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自家老大突然開竅了,在課上表現如有神助?
這事得回去問問。
于是等到放了學,吳紹炳頭一回迫切地往家趕。
仿佛在捕捉灰暗生活中那一丁點希望之光。
然而,吳恪放學并沒有直接回家。
而是被白芷晴裹挾走了。
既然你不答應送,那咱就主動點,拽著,拉著,纏著你。
南方女娃兒那種纏勁兒一上來,吳恪真有些招架不住。
所以在安夏恨恨的目光中,吳恪被白芷晴拉扯著往東大街方向走了。
“恪哥哥,我恨你!”
安夏氣咻咻地對著空氣大喊,喊完轉身就走。
得到吳恪交待的瘦猴和大壯連忙追上去,“夏夏,恪哥不陪你回家,我們送你回家!”
“誰要你們送?”安夏腳步愈發急了。
雖然被嫌棄,瘦猴和大壯依舊寸步不離。
一邊走還一邊議論,“瘦猴,你說恪哥怎么突然就什么都會了,變得那么厲害?”
不等瘦猴說話,安夏便搶先道:“恪哥哥本來就很厲害!”
身為狗頭軍師的瘦猴也只好附和道:“確實如此,你看恪哥那一手粉筆字寫的,比起董斜眼都不差了……”
“恪哥真是深藏不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