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眼下在他的眼里,自家老子還是個戴罪之身,挑大糞的存在。
不值得他堂堂一校之長親自屈尊迎接。
父親沒在意這一點,下意識地摸過耳后那燒了半截的煙,隨即才連忙改從兜里重新掏。
而吳恪卻看在眼里。
事實上,他一定要跟著來,就是想看看葛四海的反應。
如果他能夠接受父親恢復工作的事兒,并且不計前嫌地好好安排,那他這個校長還可以多做幾天。
否則……
然而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似乎不太樂觀。
本就是四方臉的葛四海,不茍言笑擺擺手,拒絕了父親的派煙之舉。
看著爺倆手里提的東西,葛四海本能地以為:“老吳,你是為小恪的事情來的吧?”
“我都聽董主任說了,小恪最近學習大有進步,是個可造之材。你放心,學校肯定會著力培養,不會因為你的工作污點,影響到孩子的前程和進步的。”
這腦補的能力可以啊。
不過也確實把準了父親的脈了。
前世父親為了自己的小升初問題,的確給葛四海送過禮打點的。
只是因為當時的政策,早已經不會限制自己升學考試。
所以葛四海方才滿口答應下來,到頭來根本什么都不用做。
白瞎了自家從牙縫里省下來的那點錢。
想到這里,吳恪就忍不住笑了。
看著父親將專辦的處理結論書和工作恢復證明文件,擺在葛四海面前道:“老葛,我是為這事,專程感謝你來的。”
說著把裝滿禮物的網兜放到辦公桌上。
葛四海明顯地一錯愕,眼神下意識地朝自己右手邊最下手的抽屜瞥了一眼。
見鬼了這是?
然而專辦處理意見書上的內容和公章假不了。
葛四海心里的嫉恨一閃而過,卻仍舊在表情和態度上體現出來。
至少連句恭喜的場面話都沒說。
“老葛,你看我這工作恢復了,先帶哪個班?語文算術我都行,一年級到六年級,我也不挑。”
父親這態度已經夠卑微了。
結果葛四海卻打著官腔推辭道:“這樣吧,老吳,你畢竟離開教育崗位那么久,這幾天就先熟悉熟悉工作,等到有合適的空缺,我肯定第一個安排你。”
這個答復,別說吳恪了,就連吳紹炳都聽出敷衍之意了。
吳恪決定了,這校長的位置,看來是得換人了。
哪怕是換了董家山上去,都比葛四海這個白眼狼好很多。
既然有了決定,吳恪便挺身而出了。
“葛伯,其實這次我爸工作能這么快得以恢復,多虧了白縣長親自過問。”
“上周白芷晴邀請我去她家玩,便在白縣長面前夸我成績好。于是白縣長就問起我這成績是誰教的,自然而然地就聊起了我爸的情況。”
“誰知道這才一周時間,我爸的工作問題便解決了。”
葛四海心里一突,連忙訕笑著站起來。
原來是走了白縣長的關系!
葛四海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往回找補,只好將桌上那一網兜的禮物提起來,親自塞到吳恪手里,一反常態地慈祥道:“憑我和你爸的關系,哪用得著這些個虛禮?”
“正好你要小升初考試了,這些你拿回去,補補營養,考出好成績。”
吳恪毫不客氣地接下來,“那真是謝謝葛伯了。”
說完,不等回過神來的父親問出十萬個為什么,便拉著他出了校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