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已經嫁過人了。”伊蘇斯心念急轉,然后裝出羞澀之色:“在我家中,甚至已經有兒有女……”
趙和看向樊令:“老樊,你怎么說?”
樊令不以為然地道:“嫁過又如何,反正只是娶個胡女為妾,你男人在何處,我去殺了他,你便又是未嫁之身了。至于兒女……乃翁娶你入門,娶一送三,乃翁歡喜還來不及呢!”
伊蘇斯情不自禁退了一步,眼睛又瞪圓了。
這些秦人不是一向自詡禮儀之邦么,不都是講究行事有度、依法而為的么,怎么眼前這位趙都護已經夠荒唐了,他的這親隨還要荒唐。
不,也不能說是荒唐,事實上,這種殺其夫娶其妻養其子女的事情,在西域與草原之上并不少見。
伊蘇斯深吸了口氣,又強笑道:“倒是無須如此麻煩,我男人他已經死了好幾年……只是我長得極丑,不合你們秦人口味吧?”
“長得雖然不算美,但胸大屁股大,好生養就行。”樊令揚了揚下巴,不耐煩地道:“況且乃翁我想娶你就行了,丑不丑與你何干?”
伊蘇斯嘴唇都哆嗦起來。
好一會兒之后,她才再次道:“這等婚嫁之事,終究是要你情我愿……結親不是結仇……”
趙和有些不耐煩地道:“莫非你不情愿,莫非我這親衛想要娶你為妾在你看來是結仇?”
伊蘇斯悚然一驚。
她方才被趙和與樊令二人的話語弄昏了頭,幾乎忘了,眼前此人,乃是執掌北州一地生殺大權的北庭都護府大都護。
不,不僅是北州一地,甚至可以說,現在趙和一怒,整個大西域,從樓蘭直到蔥嶺,所有的國家部族都會驚懼。
粟特人沒有自己國家,或者說,他們沒有自己長期的國家。他們也曾經建立起政權,但總是臣服于周邊更大的勢力。而河中至蔥嶺一帶動蕩的局勢,讓他們很難長期定居,無論是牧業還是農業,都沒有形成自己的傳統,唯一可依靠者,就是利用自己左右逢源的本領,游走于各方之間進行貿易。但粟特人的貿易做得越大,就越需要依附于強權。
想明白這一點,伊蘇斯猶豫了好一會兒,然后誠懇地道:“我男人雖然已經死了,但他將商隊留給了我,我們部族還有幾千人,都依靠于商隊才有生計。大都護,不是我不識好歹,而是因為……”
“你還不明白嗎,你嫁與我的親衛為妾,那么你這一支粟特人自然就是大秦的親族,只要你們愿意依附,那么,你們就是秦人!”趙和歪著腦袋看著伊蘇斯,嘴角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我覺得你是個極聰明的粟特人,所以我才會找你……你以為,我只要將這個消息放出去,有多少支粟特商隊會搶著將女人送到北州來?”
這一下,伊蘇斯總算明白過來了。
事實上,她早就該明白的,只不過趙和與樊令方才的話語直接關系到她個人,所以將她震住了。
“你要插手河中?”她瞪大眼睛向趙和問道。
大秦自有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