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
那位挑唆烈武帝殺死自己的兒子和皇后,將無數人的血涂滿咸陽街道的江充。
那位早就被認為死去,卻又隱隱在許多重大事件中露出身影的江充。
那位改變了趙和命運的江充。
若說張衡在趙和命運的幕后推手之一,那么這個江充,就是趙和早年命運的決定者。
溫舒曾奉烈武帝遺命追捕這個江充,但是一無所獲。
趙和曾經去掘過此人的墳墓,卻發現其墳墓已經被掘過數回。
趙和雖然不作聲,但屋內眾人,都感覺到似乎有一場風暴在趙和的胸膛之中醞釀,這場風暴,可比他方才對張衡的小小抱怨要大得多。
甚至讓屋子里的氣氛都變得極其壓抑。
“從墨跡來看,寫此信者應當是在半年之內所書,甚至時間更短。”此時尚能且敢說話的,唯有段實秀了。
“是啊,是啊,若是如此,也就是說,半年之內,甚至更短的時間里,寫此信者應當就在大宛……不過我們何必去猜呢,有人可以詢問……把昧徹帶過來吧,正好,也到了與他說話的時候了。”
趙和輕聲說道,那名護衛卻不敢有半點耽擱,轉身小跑著就出了門去。
段實秀抿了一下嘴,略帶憂忡地看著趙和。
趙和瞇了瞇眼:“段長史可是怕我因怒而動?”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段實秀道。
趙和點了點頭:“有理,有理,兵法至理……長史對我有些太不信任了。”
“非是我的不信任大都護,而是大都護慣于做此驚人之舉了。”段實秀眉頭皺緊,沉聲道:“我雖不知這封信的作者是誰,但從大都護的反應中看得出,大都護對見到他非常急迫,甚至更勝過見到我的老師吧。”
趙和這一次愣住了。
“如此急迫之下,若是那個昧徹確認,寫信之人就在大宛,大都護是不是要拋下北州,孤身前往大宛,探查此人的下落?”段實秀又道。
趙和面色微微一變,這確實是他的一個打算。
“若真如此,大都護置北州于何地,置我們這些部下于何地?”段實秀追問道。
趙和默然不語,好一會兒之后,才一聲嘆息:“人生在世,多有身不由己之時,此前我總覺得這句話是推托之語,如今……不過,段長史,我也要反問一句,北州的安危,你們的希望,難道真的就只寄托于我一人之身么?”
這一下,輪到段實秀愣住了。
“北州是北州人保下的北州,若將希望寄于一人之身,那么此前為北州犧牲的數以萬計的英烈,豈不是死得沒有價值?你們這些支撐北州的骨干,即便不是獨當一面之才,也是一時稱職之選,若你們只把希望寄托于我身上,那你們的學識、才能又有何用呢?”趙和揚眉看著段實秀:“段長史,有的擔子太過沉重,非一人可以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