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離按捺住內心的不安,沉聲道:“老師多慮了,就算趙和有此心意,我又如何會背棄老師?”
不等江充說話,勿離又道:“我與老師,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無老師,哪里有我今日?我便是再蠢,也不會被人離間,這一點老師只管放心,老師便是不放心我,也該對自己的本領放心!”
江充打了個哈哈:“那蓮玉生與你說了什么?”
“便是為城中秦人求情,他并不知道我搜捕秦人是為了逼迫趙和出來,只道我畏于犬戎之威而欲盡殺秦人,因此前來求告,先以浮屠之慈悲說我,然后再以大宛之利害說我……”勿離果斷地又將蓮玉生對大宛面臨三劫的分析說了出來。
江充聽到“三劫”之后,目光閃動,好一會兒慨然嘆道:“大秦廣闊,國士何其多也,不虞一個區區浮屠小僧,又在外游歷數載,竟然也知天下大勢,足為一國之師!”
勿離訝然道:“老師對其評價甚高?”
江充正待答話,突然外頭傳來匆匆腳步之聲,緊接著,有人稟報道:“大王,金策單于相召!”
勿離眉頭一皺,面露不快:“這犬戎胡酋,簡直咄咄逼人!”
他不敢與江充久處,生怕無意中露出破綻為其察知內心所思,因此只能拱手道:“老師,我且去應付一下他,老師對我盡管放心,師恩如山,我知道好歹利害!”
他匆匆離開,江充望著他的背影,捋著須淡淡笑了。
“師恩再如山,也不過是教恩,如何比得上父恩?放心?這世上除了死人,沒有誰可以放心!”
勿離并不知道江充在他身后做如何想,不過以他對自己老師的了解,大致也能猜得出來。
因此他心里是憂急參半的。
蓮玉生確實來離間他與江充的關系,問題是,他還沒有“真正”被蓮玉生說動,他的老師就已經先懷疑他了。
這種感覺讓勿離覺得非常不好,他甚至覺得,并不是自己背棄了老師,而是老師江充“背叛”了他。
“既然你不信任我,那么我做一些事情,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我的好老師,我沒有中計,是你中計了啊!”
帶著一肚子心思,勿離來到了金策的立帳之處。
但是金策催促他催促得很急,可是卻沒有立刻見他,而是讓衛士將他攔在了大帳之外。
此時已經是接近盛夏,陽光直射在人臉上,還是相當熾熱的。這對勿離是一種折辱,同時也是一種示威,勿離眼中閃過一絲陰沉,但還是立在帳外。
不一會兒,又有大臣匆匆趕來,低聲在他耳畔說道:“大王,胡戎三個萬人隊進入了河谷之地!”
勿離眉頭猛然一挑,眼中露出駭然之色。
以貴山大宛的實力,犬戎真的調集了三個萬人隊來攻,他不是說不能守,但哪怕守住,也必然元氣大傷。
如同讓他在帳外呆著一樣,這同樣是金策在向他施加壓力,很明顯,金策對于他這幾天都沒有找到趙和相當不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