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乳兒拔出了劍,臉上仍然帶著笑。
陳殤瞪圓了眼睛,俞龍、戚虎和李果也在一剎那失神。
就在剛才,這少年帶著笑,反手一劍,就將試圖以他為人質的莽山賊殺了!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停在虎乳兒的手上。
手蒼白、枯瘦,看上去沒有什么氣力,但是,非常非常非常穩定,無論是現在被他們盯著,還是剛才殺人時。
那個莽山賊小看了他。
他們也小看了他。
“挺沒勁的,原本想嚇唬嚇唬這小子。”戚虎嘟噥了一聲。
“這小子可不簡單,看來……橫之從銅宮里帶出來的是個沒遮攔的人物。”俞龍說。
“好手。”李果惜字如金。
“學過劍術?”陳殤的馬緩緩來到虎乳兒面前,他居高臨下,看著虎乳兒。
虎乳兒咧開嘴笑,一口牙齒非常白。
陳殤再一次仔細打量他,這少年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凈整潔,絲毫不象是在骯臟的囚牢里呆了十多年。
“銅宮里關的小孩,都象你這樣嗎?”戚虎上來問道。
“嗯,都象我這樣。”虎乳兒很肯定地說。
“你怎么這么肯定?”戚虎又問。
“因為銅宮里關著的小孩只有我一個啊。”虎乳兒歪著腦袋,再次露出那口白牙,但說出的話,卻將戚虎氣樂了。
“這小子就是大將軍讓你接出來的人,我總覺得這個命令不靠譜,你說今天新帝登基,大將軍怎么還有閑心關注這樣一個小子,特別這小子還……很古怪?”戚虎對陳殤道。
陳殤攤開手,表示自己對此也不清楚。
“把劍還給我,小子。”他又向虎乳兒伸手。
虎乳兒有些不舍得那柄劍,不過還是交給了陳殤,自己去將莽山賊的刀撿了起來。
刀沒有鞘,只是在鐵匠鋪子里花二十文錢就可以買到的便宜貨,但他還是很珍惜地將之別在自己的腰帶上。
“小子,這破爛玩意你留著做什么?”戚虎問道。
虎乳兒又是燦爛一笑:“它是我的,第一件屬于我的東西。”
這話聽到四人耳中,四人又是一怔,就連一直用冷肅的目光掃著虎乳兒的李果,眼神也變得溫柔了些。
這個孩子,是銅宮中唯一的小囚犯,長到十幾歲,才獲得平生第一件屬于自己的東西。
“烈武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把這么小的一個小家伙扔進了銅宮里。”陳殤道。
“或許是家里犯了什么……烈武帝晚年,象這樣屠滅收監的官宦人家可不少。”俞龍緩緩道。
李果的表情立刻陰沉下來。
他的家族,也是被烈武帝治罪的家族之一,雖然他僥幸未死,可是家中嫡親長輩,幾無留存,只留下一些旁支庶脈一地雞毛。
“若是烈武帝尚在,我們這樣背后議論他,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戚虎擺了擺手:“別說這些廢話,走人走人,回咸陽喝酒去!”
這些人對話的時候,虎乳兒一直在觀察。
雖然只是幾句,他對這幾人卻有了個初步印象。
陳殤膽大妄為,幾乎是無所顧忌。
李果背著很重的心事,故此沉默寡言,偶有話語,必是尖銳犀利。
俞龍同樣膽大,說話時口氣很大,敢于指點評判。
那個戚虎,則看上去粗獷,實際上為人謹慎,說起話來很注意分寸。
陳殤很自然地搜索了一遍賊眾尸體,虎乳兒看到他將好幾樣東西都塞進了自己馬背的布袋里,俞龍、戚虎與李果也同樣如此。
他心中更加覺得這幾人有趣。
在戚虎的呦喝下,三人回到了林子里,將自己的馬都牽了出來,再加上莽山賊頭目的那匹馬,現在他們有五匹馬了。
“會騎馬否?”戚虎向他問道。
“不會,但我能學。”虎乳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