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戚虎的名字他還是知道的,在咸陽為令,能象他一樣做到第三年,早就有自己的一份護官符。他知道戚虎是一位北軍中下級軍官,更知道戚虎的背后是誰。
朝中某位九卿級別的大員,兵家傳人,戚虎與其女訂親。
緊接著俞龍也報了自己名:“國子監太學生俞龍在此,與戚校尉一同擒住醉酒縱火之人。”
“李果,故右將軍徹侯李揚之孫。”李果也報出自己的身份。
雖然俞龍與李果的直接身份算不得什么,但背后牽連的勢力也讓人頭疼。國子監不必說了,天下官員,一半出自其中,雖然派系林立,但也意味著每個人可能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網。李果的祖父李楊曾是徹侯,后因罪失侯,自刎而死,但李家在軍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就是溫舒帶來的虎賁軍中,頗有幾位將校聽到他的名字時面露異樣之色。
溫舒皺著眉,這三人與案件并無直接關系,而且既然有名有姓,就可以隨時去抓捕,暫時放過他們倒也無妨。
但他心中隱約覺得,對方玩出這一手,恐怕并不是為這三人脫身而用。
“你們能捉捕縱火之犯,自是忠心為國,我會為你們記功。”為防夜長夢多,他揚聲道。
“人會交出來,但依照大秦律,于都城縱火者,當由咸陽令并尉會審,所以請咸陽令的衙役們上前來接人吧。”俞龍在上道。
溫舒頓時寒毛一豎。
他熟悉律令,以玩弄律法自傲,怎么會不知道這個?咸陽乃天下之都,大秦對其安危極度重視,故此凡有在咸陽縱火者,無論火勢是大是小,都被視為重罪,由咸陽令署的令與尉共同審理,若有必須,朝堂上還會派遣九卿中的一位參與審理——可是無論怎么審,都與他刺奸司沒有任何關系!
刺奸司只是臨時設立的機構,其職責所在,也就是搜檢可能與賊人勾結的奸細,其中并沒有管理咸陽縱火案件之權限!
他怒目而視,轉身盯著咸陽令王鑒,同時心中驚疑不定,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想出這樣方法的,唯有最為精通大秦律的人,這種人所屬學派,要么是法家要么是名家。難道這個俞龍,除了國子監的太學生身份,還是法家或者名家的傳人?
“呃……溫司直瞪著我做什么?”王鑒被他瞪得極不自在,莫名其妙地問道。
“將人交與我!”溫舒沉聲道。
王鑒自然不會反對,可他正待答應,那樓上俞龍又說道:“依大秦律,于咸陽縱法,為第二等罪案,次于謀逆、大不敬等,咸陽令署在擒獲人犯之后,結案之前,不得將人犯交與任何人,以免有人私下勾通說情。咸陽令署可有人在,還不來接走人犯,莫非是想違背大秦律么?”
這話再一出,王鑒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很是無辜地向溫舒攤了攤手:“溫司直,你看……”
“把人交給我,這是關系到與莽山賊勾結的大案,就是謀逆,是大不敬,是要抄家滅族!”溫舒厲聲喝斥。
王鑒心里極是不快。
自從兩人在一起開始,溫舒對他就極不客氣,全然不顧論品秩官職,咸陽令要遠大于一個臨時設立的刺奸司司直,對他冷嘲熱諷呼來喝去。若不是看在他背后的天子親信份上,王鑒早就一拍兩散懶得理他了。
此時對方又連續喝斥,這讓王鑒心中的不快到了極限。
他向溫舒伸出一只手。
“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