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由聽完之后,不由一笑:“刺奸司去曲池坊查抄溫舒舊宅,乃是我的建議,沒想到差點捉住了你們。”
這又是一個意外,趙和與李果都忍不住笑了笑。
“公孫涼借我至刺奸司聽用,說是因為我博聞強記,對咸陽城各種檔案都了如指掌,當時他說要查溫舒家宅,我便從檔案之中翻出,溫舒當初受烈武皇帝寵信,先后賜宅五處,其中大的三處后來又因故被朝廷收回,所保留者唯有兩處,一處溫舒現在居住,還有一處便是曲池坊的那間破宅。”
“那間破宅乃是二十年前烈武帝所賜,當時烈武帝在夏日貪戀曲池邊的清涼,常于曲池坊的慶安宮中居住……十五年前星變之亂,烈武帝便是居于慶安宮,但是后來慶安宮失火被焚,直到現在,也沒有重新修復。”
蕭由果然對咸陽城中方方面面的檔案都極為熟悉,他將溫舒破宅的事情理順,然后指了指鐵匣中的一張紙:“若我猜想不錯,星變之亂不久,烈武帝便是在慶安宮中寫了這份手詔,然后讓人秘密送給在外的溫舒。”
“溫舒……他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聽到這,趙和忍不住道:“他既奉命照顧……照顧我,為何又對我步步緊逼,甚至還對我施刑?”
“阿和,你老師想必對你說過,同與異皆為事物之兩面。”蕭由思考了下,然后道:“而善與惡也為人之兩面,任何一人,都不可說其完全是善,或者說其完全是惡。”
李果心中暗暗嘀咕,方才在王道那邊便聽了一耳朵的道理,現在跑到蕭由這邊,又要聽一耳朵的道理了。
不知為何,王道與蕭由似乎都喜歡給趙和講道理。
“對你來說溫舒非善非惡,他對你善,也只是為了執行烈武帝的遺詔,對你惡,也不過是因為他想從你身上找到他想要的線索。”
趙和心底對此本來就有所知覺,知他這樣說,更是通透了:“是,他是烈武帝的忠臣,對我來說,卻只是一個曾發生過交集的……人罷了。”
不去考慮溫舒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這讓趙和心底輕松了許多,畢竟溫青那句“忘恩負義”的指責,還是讓他很不舒服。
“不過他對烈武帝倒也真是忠心,烈武帝都駕崩十年了,仍然如此。看來他聽從公孫涼的,來到刺奸司效力,實際上是想借助刺奸司繼續烈武帝的那個命令……”
“追索那個江充?”趙和道。
“對,那個江充……”蕭由看了趙和一眼,發現趙和提到這個名字時,臉色并沒有太大的變化,點了一下頭:“不過顯然有人知道這份秘詔存在,所以溫舒被人盯上……等一下!”
蕭由猛然起身,背手在屋中轉了兩圈,然后看著趙和:“有一個問題,那個任宜!”
趙和還不太明白:“任宜,這個名字……對了,刺死溫舒者?”
“對,就是他,這個人出現得太巧了,他雖然與溫舒有殺父之仇,但當時他怎么那么巧出現在咸陽令署?”
這一下趙和與李果又是齊齊吸了口寒氣。
若蕭由所猜為真,那豈不意味著,溫舒之死根本就是有人借助他們的掩護而下手,為的是阻止溫舒繼續追查江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