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殤陪著笑臉:“哪里是我逞英雄,還不是為縣主做事情,那日咸陽令署事罷之后,我被召入軍營中,將主覺得我未能辦妥事情,所以就打了我。”
他有意將自己挨打的原因扯到清河縣主身上,侍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撇著嘴道:“少在那兒胡說八道,若真是因為縣主,羽林中郎將根本不會打你,還不是你這廝自己犯錯……呃,這個給你!”
她扔了一個瓶子在陳殤榻著,陳殤有些艱難地抓住:“這是……”
“縣主知道這事了,她心腸軟,有些不忍,令我給你送點藥來。哼,若依著我,給你送藥?送毒藥還差不多,瞧瞧你以前做的破事情!”
“那是以前,年少無知嘛,自打結識縣主之后,我可就把她的教誨記在心上,老老實實,踏踏實實,勤勤懇懇……”
“少說廢話,早點養好傷,把自己收拾得象個人樣!”侍劍將他表白的話堵了回去。
她沒有和屋子里別人打招呼,甚至連坐都沒有坐,但在出門前,又有意無意看了趙和一眼。
趙和有些莫名其妙。
他并不喜歡這個侍劍,對那位說話轉得如水車一般快的清河縣主,也談不上太多好感,雖然對方到咸陽令署幫過他的忙。
“我說橫之,你是多通透的人,怎么見到清河縣主,變成了這模樣?”俞龍忍不住道。
李果也連連搖頭,表示對陳殤表現的不滿。
陳殤抿嘴,良久才道:“世上總是一物降一物……”
“我覺得我們還是趕緊去西市看看為好。”趙和看他那不爭氣的模樣也很煩,當下建議道。
俞龍與李果都表示同意,又將陳殤一人扔在了家中,他在身后叫了幾遍,可誰都沒停下來。
在他臀部傷勢好一些之前,看來是哪兒都去不了啦。
西市乃是咸陽城最熱鬧的坊市,東市已經不小,但也只是西市規模的一半。
這還僅僅是占地面積,若論人口,常住于西市的人口比東市要多得多,東市人口最多萬余,而西市足足有三萬,甚至也有人認為,包括隱戶有四萬。東市大多都是來自大秦國內的客商,在西市,不僅有大秦內地的客商,周圍藩屬國、進貢國,甚至象犬戎這樣半敵對狀態的游牧部落的商人,也云集于此。
正是來自不同邦國的人們,帶來了不同邦國的語言、風俗還有財貨。
趙和趕到時正值午后,西市最為熱鬧之時,整個西市之中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哪怕是這正月的天氣里,人都能擠出一身汗來。再加上駝馬的氣味,各種胡地香料的氣味,南北咸貨腌菜的氣味,脂粉熏香的氣味,總之就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讓人吐也不是,嗅也不是。
當然還有酒樓食肆里傳來的食物氣味,趙和他們忙了大半天,再聞到這氣味,肚子就咕咕亂叫。
“先找人,再吃飯。”李果道。
他非常恨剛才中了犬戎人與莽山賊的誘敵之計,因此迫不及待想要把人翻出來,好讓自己出一口惡氣。
“犬戎向來與大秦為敵,只有南附的四個部落,才允許他們入咸陽貿易,但就是這樣,他們也不準隨意走到,只能住于西市駝鈴巷。”俞龍曾經在這里花了很長時間研究犬戎人,他領著二人輕車熟亂地從小巷中穿過。
沒有多久,他們便到了一處巷子,巷子極窄,只夠一匹駝馬行走,因此巷子里相對冷清。巷子兩側的門大多閉著,偶爾會有一位異族模樣的人,或靠在墻上,或坐在門檻上,用不善的目光打量著趙和他們一行。
“別看這是我大秦西市,但在這里自有自己的規矩,有的時候,大秦的律法在這用不上,因為這些蕃人蠻子用自己的方法就把事情解決了。”俞龍有些不屑地噗笑了一聲,然后回頭問趙和:“你知道他們的方法是什么嗎?”
“什么?”趙和問道。
“我學給你看看。”俞龍說完之后,臉色突然一變,原本文質彬彬,變成了狠戾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