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武帝之后,朝廷雖然有些混亂,但還從未有過象今年這樣的,先是除夕之夜賊人入寇咸陽,現在又是刺客當街刺殺大臣。”臉色蒼白的晁沖子一手捂著傷處,一邊緩緩說道。
“晁公……”
“你今日可是來尋我的?”晁沖之忽然又轉移了話題。
看著他捂著傷處的手沾滿了血,俞龍一時無法將質問的話說出口。
“溫舒死后,我就一直遣人盯著陳殤和趙和,因為溫舒手中有一樣東西,乃是我必得之物。”晁沖之平靜地道。
俞龍雙眼瞪圓,訝然望著他。
晁沖之向他微微一笑:“此事做得確實有些不光明正大,因為那件物什,我不希望別人知道,特別不希望公孫涼知道。”
“晁公所要找的是什么東西?”俞龍忍不住相問。
晁沖之停了一下,緩緩道:“《羅織經》。”
俞龍一愣:“那是什么?”
“烈武帝時江充所著《羅織經》,這世上最污最穢最惡毒的一本書,江充死后,應該是落到了溫舒手中。”晁沖之漸露虛弱之色:“我本想暗中取來毀掉,現在看來不成了,有人似乎不讓我繼續查下去,竟然派了刺客前來。”
“那些刺客是犬戎人!”俞龍緊緊盯著他,然后重復了一遍:“學生認得出來,他們是犬戎人,所以才能提前示醒!”
晁沖之聞言露出錯愕之色,旋即微怒:“竟然是犬戎人,他們想要被斬盡殺絕么?”
他的反應并沒有什么異樣,俞龍雖然仔細觀察,卻沒有看出他心虛的樣子。他又道:“昨日華祭酒在西市死于犬戎人之手……”
“此事我已知曉……犬戎人究竟想要做什么,難道說……”晁沖之臉上閃過怒意。
正說之時,外頭傳來聲音:“太醫監御醫淳于衍,請問晁公安。”
晁沖之疲憊地說道:“你們來得倒是挺快,進來為我包扎,再讓人給我換套朝服,我還要陛見,禮不可廢。”
一名青衣男子匆匆掀簾進了油壁車,晁沖之擺了擺手,示意俞龍先離開:“子云,朝中只怕會多出許多事情,那本書……我暫時無暇顧及了,就交給你,你去替我找出來,然后將之銷毀,切記切記!”
俞龍見他虛弱,還想再留,晁沖之又揮了揮手:“速去……風云激蕩,切切小心!”
俞龍出了車,此時已經到了長樂宮之前,他茫然下車,回頭望了一眼,聽到那名為淳于衍的御醫急呼起來。
“晁公昏過去了,來人,快將晁公抬出來,抬到避風的地方……”
俞龍想要再到晁沖之身邊去,但此時圍上來的侍衛、御醫和軍士太多,反把他擠得越來越遠。
俞龍看著這些人亂糟糟地將晁沖之抬走,好一會兒,低頭往回,漸漸遠離長樂宮。
長樂宮是大秦權力的中心,恐怕也是這段時間里最為兇險的地方,他所經歷的不過是最近風暴的外圍,還沒有資格到那中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