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馬,那是啥玩意?”樊令道。
“賊,馬賊,這你總明白?”那農夫揮了揮手:“來無影,去無蹤,每當劫掠之時,便有成百上千人嘯聚于一處,皆騎馬而來,又乘馬而往……官兵無處可剿,也剿之不絕,就是齊郡的響馬!”
樊令愕然:“還有這般囂張的馬賊……為何我覺得,咸陽城外的莽山賊和他們比都算不得什么?”
“莽山賊才有幾匹馬?”趙和搖了搖頭。
他與莽山賊打過不少次交道,滿打滿算,莽山賊湊得出的馬匹不超過兩百,而這個農夫口中的齊郡響馬,卻是數百上千。
“這與城墻有什么關系?”樊令又問那農夫。
農夫看他的眼神就象看傻子。
“不想被響馬搶,自然要修墻,否則只是一點柵欄,夜里響馬來了,幾匹馬拉著繩子將柵欄一扯,然后沖進來,呵呵,完了。”
趙和抿了一下嘴:“響馬破村之事多么?”
“烈武帝時沒有,都被召去打犬戎人了,但烈武帝之后,越來越多,每年總要有個幾起。”農夫看了看二人,又換成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響馬最愛你們這樣官家的人,呵呵。”
他說完之后,慢慢趕著羊又走了,樊令在背后喚了幾聲,他都沒有理會。
但當一個穿著皂袍的年輕人騎馬過來時,他卻猛然站住,然后笑道:“程九郎,你可回來了!”
那皂袍年輕人看到他,忙從馬上下來,向他行禮:“田四叔,這一向可好?”
“好,好,你去臨淄,當了個什么樣的官兒,大不大,威風不威風?”那農夫笑呵呵地問道。
“法曹掾,不算是官,替法曹跑腿的小吏罷了。”皂袍年輕人笑瞇瞇地道:“四叔,以后我可就是捉響馬的,你千萬莫要再操舊業,被我捉住了面上不好看。”
“呸,乃翁我要去重操舊業,怎么會被你這乳臭未干的小輩擒住,別忘了你的那點本領,還是乃翁我教的!”田四叔啐了一口,依舊籠著手,不慌不忙地趕著羊離開了。
那皂袍年輕人笑著對他拱了拱手,再度上馬,目光一轉,便停在了趙和與樊令身上。
特別是樊令。
樊令讓皂袍年輕人程九郎感覺到一種極端的危險,這種危險,甚至比起田四叔早年時帶給他的危險還要強烈。
他不動聲色上前,看到那些不遠不近跟著趙和與樊令的官兵,便在馬上抱拳行禮:“不知各位可是從咸陽來護送臨淄王的官爺?”
樊令悶聲道:“我算個狗屁官爺,他倒是個真正的狗屁官爺。”
程九郎愣了愣,然后意識到,這個憨人前一個狗屁表示否認,后一個狗屁則表示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