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我一人之罪,為何累及家族!你們要捉就捉我,休要沖我祖父去!”程秀猛地沖出來,擋在老人身前。
“滾開。”何東一聲喝斥,頓時有差役將程秀拖開,程秀掙了幾下沒有掙脫,便只能嘴里喊幾句了。
“我平生最恨就是你們這些邀名取巧之輩,分乳堂程氏,好大的名頭,程拱程錦堂,你是不是程氏家主?”
跪于地的程老太公長嘆了一聲:“是。”
他當然是程氏家主,雖然早就不過問事情,家中事務都由三孫程秀操持,但這家主之名,只要他還活著,那就得背住。
“你身為家主,家中不良子弟,勾結豪強,巧取豪奪,盜賣義倉之糧,如今證據確鑿,我要拘你入獄,你可心服?”
程老太公身體更為佝僂,好一會兒顫聲道:“國有國法,理當如此,我……心服,口服!”
“既然如此,你們還等什么,還不快將一應人犯都給我抓起來?還不搜莊查問證據?”何東見他如此說話,又是一聲冷笑,不再理他,回頭看向周圍的差役們。
差役們多少有些不情愿。
他們是定陶本地之人,捉管、錢、駱三家時,趙和都有意避開他們,只使用自己手下的護軍。如今來抓名聲比那三家豪強不知好多少的程家,特別是抓已經九十多歲的老人,而這老人還只是被不孝孫子牽連,誰能下得了手?
何東見差役們縮手縮腳,頓時大怒,劈手奪來一副枷鎖,直接扔在了程老太公的面前。
“先給這首惡戴上!”何東盛氣地道。
那副枷鎖足有二十斤重,原本是用予可能反抗的重犯,給程老太公戴上,累都能將他活活累死。
差役們更是猶豫,何東怒極:“你們這是何意,莫非是程家的同黨,也是盜取義倉糧食的賊人?”
此罪名一扣上來,差役們就不能再縮手縮腳了,在何東逼迫之下,一個差役頭目只能拾起枷鎖,先是哭著給程老太公叩了三個頭:“老太公,對不住了……”
程老太公也是抹淚,揮了揮手:“依上官吩咐做就是,這是我自家作惡,自家得此結果,原本怨不得你們。”
他抬起頭,看了看周圍:“今日老朽死于國法,不須怨恨誰人,只有一事,子孫須得牢記,若后世子孫見著被遺棄女嬰,仍須分乳育之,不得輕易改我家風,若能如此,老朽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老人這話說完,周圍頓時哭聲一片,就是稷下七人當中,出自儒家的馬肅都忍不住低聲道:“法理不外人情,何兄……”
“我們早就說好,涉及法理之事,當以大秦律為準繩,你們儒家就是濫好人。”何東斷然拒絕他說情之話語。
眼見差役就要給程老太公套上枷鎖,正在這時,程慈聲嘶力竭的喊聲傳了過來。
院中眾人都是愣住,緊接著,程氏家人都面露喜色,其中以程秀最甚。而稷下七人則滿臉不高興,何東更是冷哼了一聲,厲聲道:“我等執行公務,哪管他什么赤縣侯黑縣侯,快上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