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役”回頭一看,只見驛館外圍,不知何時出現足足有一百余人,一個個都穿著黑衣,身挾利刃,肅然而立。
“齊郡多游俠兒,只要有錢,還怕沒有儀仗護衛?”靡寶得意洋洋:“時間稍緊了些,若再給我充足點,我可以調來五百人充作儀仗護衛,甚至不用勞煩郡守,我的人便可以護送臨淄王就封!”
那名“差役”張大了嘴巴,喉結連接動了幾下,最終還是頹然。
他確實可以強行攔住趙和,但理由呢?
便是齊郡郡守朱融軟禁趙和,也不敢直接拿出罪名來,只是拐彎抹角行事,何況他?
而且真的強行攔下,這分明鐵了心要投靠趙和的靡寶沒準就敢讓那些“護衛”搶人。憑借朱融留下的幾十名軍卒,擋住趙和幾人是可以,要擋住這百余人,除了真正動手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直在歷城動手,出現死傷,這就不是他一個弄權小吏能夠撐得住的了。
他眼睜睜看著趙和、蕭由等人跟著靡寶出門,心中猛的一動,向身邊一軍士使了個眼色,那軍士會意,立刻跑了出去。
這是去通風報信了。
“多謝你……只是靡行首,你這樣行事,不怕得罪朱郡守么?”出了館驛,雖然被軟禁的時間不長,趙和還是忍不住舒了口氣,然后向靡寶問道。
“那家伙叫徐鈺,字元暉,稷下六騏之一,性子陰險,如今在齊郡郡守府為掾史,不過一弄權小吏,得罪他還不算是得罪了朱郡守。”靡寶得意地笑了笑:“況且朱郡守清正廉明,最是公正,只要我未曾有違法之舉,他便不會為難我。”
“前面一句是真心,后面一句,只怕未必真心吧。”趙和聽得有些怪,想了想問道。
靡寶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停下之后,他肅容道:“赤縣侯明察秋毫,我的一些小心思是瞞不過的,早些年朱郡守對我們商家還算寬容,但這幾年卻限制頗多,我就算再去討好他也沒有用處……他是輕重家之人。”
趙和心中一動。
諸子百家之中,有幾家名聲不響,但并不意味著其影響就小。
比如靡寶所說的“輕重家”,雖然往往依附于儒家或者法家之中,但是輕重家在大秦的朝堂里,也頗有支持者。
他們主張由朝廷干涉一切貿易與生產,平準物價,節制財貨。與主張自由行商少作干預的商家,可謂是天生對頭。
難怪靡寶說自己再去討好朱融也沒有什么用處,雙方根本在理念上就有沖突。
“即便如此,靡行首講究和氣生財,也不必為我這不相干的人去招惹堂堂郡守啊。”趙和又道。
“我就知道我的心思在赤縣侯面前藏不住,赤縣侯可知我商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靡寶拍著自己鼓鼓的肚子,眼神有些深遠。
趙和知道商家主張以貿易來帶動財富流動,在財富流動中賺取利益,因此他猜測道:“可是賺更多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