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此時只有三家顯學,分明是儒、道、法,這三家顯學在學宮中居于主體地位,學宮正式弟子一千余人、旁聽學子近兩千人,倒有七成都屬于這三家顯學。
百家其余近二十學派,就只能瓜分剩余的三成學子。也正是因此,稷下學宮中設有三大學正,分別是儒家學正,道家學正、法家學正,三大學正地位僅次于山長與祭酒,他們才是直接控制博士、教諭,進而影響稷下學子的關鍵人物。
三家顯學之外的其余學說,這些年來也不是沒有爭取,其結果便是受到三家的共同打壓,時至今日,三家勢大,而其余諸家不過是在學宮中茍延殘喘罷了。
特別是兵家,在烈武帝駕崩之后,便因為“蠱惑”烈武帝窮兵黷武的緣故,受到強力打壓,如今僅剩余兩個教諭,連博士都沒有,再加上區區六七個弟子。若不是朝廷還需要兵家效力,需要兵法傳承,甚至這點規模都不能維持。
如趙和所料,曾燦明面上是儒家弟子兼修縱橫家與名家,但實質上,他應該算是兵家弟子,儒家只是偽裝。
故此,聽到趙和欲以兵家學說,為稷下學宮第四顯學,與儒、道、法三家相提并論,曾燦那一瞬間心動了。
不過很快他就冷靜過來。
“祭酒何必大言誑我,你是只具虛名的一祭酒,我也不過是在稷下學宮中勉強度日的一少年學子,設第四顯學,哪有那么容易?”曾燦道。
“兵家在烈武帝之后雖然式微,但并非沒有人,我在咸陽的諸友之中,有一位便是兵家傳人,他叫戚虎,字王佐,不知你是否曾聽說過。”趙和道。
曾燦想了想:“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從無關聯。”
“無所謂,你知道兵家有戚虎即可,他是兵家傳人,他的老師便是一位兵家大師,若是我在稷下學宮以兵家為顯學,欲請之為兵家學正。”
“朝廷撥錢有限,新設一顯學,安插一空頭學正容易,可是教諭、弟子從何而來,我不信山長會撥錢給你!”曾燦直搖頭。
“你忘了這里是誰家了。”趙和指了指身下的地。
曾燦心猛然一跳。
這里是靡寶的家,靡寶是商家四姓之一的家主,而帝家四姓,各個都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
“我會說服靡寶,每年專給第四顯學捐贈二十萬貫錢,雖然還是不多,但勉強可以支撐一家顯學了。”趙和徐徐說道。
曾燦臉上表情猶豫掙扎,好一會兒,他頹然道:“祭酒你嬴了,只要你能令兵家為顯學,要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趙和微笑起來:“你答應得太爽快,倒讓我不太敢相信了,我原本還準備了許多話來說服你。”
“兵家臨事果決,豈是猶豫不定之輩!”曾燦長嘆一聲:“而且以稷下如此形勢,這些年來,諸子百家中被從稷下除名的可不少,先是農家與輕重家,然后是陰陽家與家,我們兵家同樣不受待見,又不能如醫家那般依附別家……兵家再不作殊死一搏,接下來被從稷下除名已是指日可待了!”
說到這里,曾燦心里猶有些疑惑,他抬眼看著趙和:“趙祭酒,你為何會選我?”
趙和笑而不答。
他之所以選擇曾燦攤牌,用的是《羅織經》中的識人之術。
曾燦在稷下學宮中有書櫥之稱,顯然是個博學之人,他以儒家為掩護,實際上主修兵家,肯定是有理想之人,他屢次三番挑起與趙和的論辯,下手為難趙和,證明他是個不甘寂寞的人。諸多因素加在一起,讓趙和認定,此人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