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竿,趙和沮喪地從大將軍府門前出來。
陳殤迫切地迎上來,但趙和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此行不順。
他算得上是能在大將軍曹猛面前說上話的人,至少俞龍、陳殤在這一點上,都不及他。但哪怕他們這三個在朝堂政治派別中明顯站在大將軍一方的人連袂而來,但是仍然吃了一個閉門羹。
“我去尋楊中郎,他是大將軍女婿,他應該知道更多的事情。”沒有多作猶豫,陳殤叫道。
俞龍一把將他扯了回來:“休要胡說八道,楊中郎如今在哪里,怎么管得了咸陽城中的事情?”
“我去雁門找他……”
“有你來去的時間,黃花菜都涼了,只能在咸陽城中想辦法!”
“那還有什么辦法,除非……除非天子下旨!”陳殤的目光又轉到了趙和身上。
趙和皺著眉,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想辦法去求天子。”
陳殤曾經的上司,那位羽林中郎將楊夷,如今作為主帥坐鎮于雁門,手握重兵,以備犬戎人再度入侵。陳殤說去求他,實在是病急亂投醫。但是,去求在京城中的小天子嬴吉,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畢竟嬴吉有不干涉政事的承諾,他私下抱怨兩句沒有關系,但真正亂插手,肯定會破壞他與輔政大臣們來之不易的默契。
被廢的嬴祝,就是這樣做,才使得大將軍下定了決心。
但這件事情,嬴吉倒不是沒有插手的借口,事涉王鹿鳴,也就是嬴吉所認定的唯一一位老師王道的女兒,他當然可以將之當成私事加以過問。
想到這,趙和沒有再耽擱,與陳殤、俞龍又跑向皇宮。
原本咸陽城中最高大的建筑是咸陽宮,那也曾是朝廷中樞之所在,但在烈武帝時,興建了永安、長壽二宮,他輪流居于這二處宮中,朝廷中樞也隨之來回遷移。
烈武帝死后,國庫空虛,出于節約考慮,位于咸陽城比較中心位置的永安宮,就成了皇帝處理政務的固定場所。直到嬴吉登基,這一慣例也不曾改變。
普通百姓想要進入永安宮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連陳殤、俞龍,他們都無法靠近永安宮,還在外圍,便被攔了下來。
趙和有天子賜予的玉牌,憑借玉牌,在外圍可以通行無阻,成功進入皇宮的前半部分——這也是朝中重臣們聚會處理政務之所。到了這里,他的玉牌也不管用了,但他可以將玉牌交給守護前宮與后宮之間的執金吾,由執金吾再轉呈天子身邊負責行止起居的官員,官員再稟報天子,看看天子是否愿意見他。
如今嬴吉并沒有什么事情,整日就在后宮御苑之中游樂讀書,因此得知趙和求見,并沒有耽擱,很快便將他召了進來。
“我讓你勤些來陪我玩耍,你卻一個月也不來一次!”一見著趙和,嬴吉先是抱怨,然后邀請:“今天來得正好,今兒正月十五,我讓匠人扎了最好的花燈,你留在宮中陪我看燈吧!”
趙和對觀看宮里的花燈沒有什么興趣。他沒有耽擱,直接將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陛下,有件事情,你是否知曉,清河郡主自請往于闐和親……”
嬴吉本來臉上帶笑的,聽著趙和的話,臉上笑容頓時僵住,失聲叫道:“什么?”
“清河郡主,她自己上表,說要去于闐和親,還要把鹿鳴帶去。”趙和看了他一眼,覺得嬴吉并非在作偽,稍稍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措辭:“是鹿鳴覺得她去異國他鄉,怕她寂寞,所以要陪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