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和側過臉盯著他,陳殤尷尬地笑了起來:“我沒打聽那么多,只是知道他此時一定在大鴻臚寺,你且等等,我找個人問一問。”
他張望了兩下,然后直接闖入一處廂房,在門上敲了敲問道:“大鴻臚寺行人孫謝何在?”
廂房里一名官員正翹著腿,手邊放著一杯熱茶,面前擺著一副公文,看上去看得極為仔細。陳殤連問了兩聲,那人才回過神來,用手揉了揉眼:“啊……你問誰?”
“孫謝何在?”陳殤不耐煩地道。
“孫謝?我哪里知道他在何處,去去去,尋別人問去,莫要找擾我處理公務!”那小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他原以為這樣就可以將陳殤打發了,卻不曾想,陳殤聽到他的話,笑了一笑,然后大步上前,一把將他面前那本公文抓起。
公文還是倒放的,原來這廝做出仔細看公文的姿態,實際上卻在那里神游物外,不知為何發呆。
“你要做什么,這是大鴻臚寺……”
“知道這是大鴻臚寺,如今又不是先帝在位之時,萬國來朝,你們忙得腳不沾地。如今西域通道被隔絕,安西都護府都有二十年沒了消息,你們還能有什么公務?”陳殤將那本公文拍在那小官的面上:“看得出乃翁我是來做什么的嗎?”
那小官怔怔望著陳殤,顯然不曾想到,咸陽城中竟然會有人這么大的膽子。
“看清楚點,乃翁我是來找麻煩的,找孫謝的麻煩,若你想為他頂著,那你就咬緊牙什么都別說,若你與孫謝沒這分交情……”
陳殤一邊說,一邊將那小官的面拍得啪啪作響。那小官不等他說完,忙不迭地道:“沒這分交情,我與孫謝沒有什么交情,他就在東廂,東廂丁字廂房!”
“這就對了嘛,你可以來看熱鬧。”陳殤將公文丟回桌上,然后走出來。
迎著趙和,他笑道:“如何,這大鴻臚寺不愧是與外邦打交道的地方,這里的人就是懂禮,好說話,只不過呢,骨頭似乎軟了些,或許該給他們多燉些骨頭湯補上一補。”
他揚聲說話,絲毫不掩飾,不僅趙和聽到了,許多大鴻臚寺的官吏也都聽到,一時之間,諸多官廨之中,紛紛伸出人頭來,向著他們這邊觀望。
“誰在說這話,誰這么大的膽子?”有人叫道。
也有人將頭往回一縮,只不過陳殤與趙和正往這邊望,看得清清楚楚。
陳殤笑了起來:“孫謝,孫行人,不要當縮頭烏龜了……不對,你們大鴻臚寺就慣常當縮頭烏龜的,說什么韜光養晦……我呸,無非是縮頭烏龜裝慣了,結果裝出真的軟骨頭病了!”
他這話將大鴻臚寺上下都罵了,大鴻臚寺這里原本就是與藩屬外邦交涉的衙門,里面不知多少舌辯之士、能言之輩,頓時有人不服:“你安敢如此說我們,你又是什么東西?”
“我是什么東西?我是陳殤。”陳殤揚聲道。
他一報名,大鴻臚寺里的人頓時安靜下來,眾人不約而同,都望向東廂丁字廂房。
“我在前方與犬戎人一刀一槍血戰,身上多了十余處傷疤,流的血比你們這些耍嘴皮子的喝過的水還多!乃翁我沒有死在犬戎人的刀劍之下,卻被你們大鴻臚寺的人在背后捅刀子!”陳殤一邊說,一邊走向那間廂房。
“胡說八道,誰捅你刀子了,陳橫之,你不要血口噴人!”那廂房之中,剛才縮回頭去的孫謝情知躲不過去,他昂然而出,衣冠楚楚:“你……”